……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王小二在阿吊背后捅了捅他的背脊,没办法啦,他家穷,没钱上学是自然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如果白秀才还在,也许跟他比较有共同语言。
看这青年斯斯文文,人长得秀气,说话也文绉绉的,八成是个读书人。阿吊看看他再看看紧巴在他身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小胖墩儿,不由得泄气了。
又是一个穷酸的,唉,以后想指望着从他那边分享香火看来是不可能了。
只盼他们两个被鬼鬼祟祟埋在一个棺材里,还算是来路得正的死鬼,不然连给他们上个香的人都没,以后岂不是要从他这里抢食?
还带着个小的,紫云观那边的救济越来越显得僧多粥少了……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鬼途茫茫啊!
殊途·第一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这基本上是每一个人……呃,一只鬼最初发现自己以另一种物质形式存在时,必会一搓三折、再三吟咏的桥段。
可是这只新鬼不然。
很多时候,他只是茫然地坐着发呆,茫然地坐着思考,茫然地……给周围所有人……呃,鬼带来茫然。
除了偶尔在他嘴里听到反复念叨的凤辰之外,这新鬼对身周的事毫无了解的意愿,为人也意外的沉默。
喂,凤辰是不是你生前的债主?还是欠了你很多钱?要不,是你情人?老婆?相好的?
王小二首先茫然的是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地凑过来,他这种大龄未婚青年对八卦绯闻可是最喜欢听了。可是那新鬼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又像是心事被人道破,反而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开口了。
切,不说就不说,凤辰,听起来就像个红姑的名字,八成是你相好的你又没钱嫖她……
没好气地这样嘀咕着,却被那新鬼用一种很惶然的目光看过来,然后,极清亮的声音低低地说:你别这样乱叫他的名讳……是要杀头的。
那新鬼倒有一把很好听的嗓音,低低的,清亮却柔和,就像清泉流过山涧,叫人情不自禁会想听他说话。
哼,你叫得,我叫不得?
不过看看这个说要被杀头的也的确真的死了,多少还是有点毛毛的,不知道这个凤辰是什么大人物!算了,不提就不提,很多人无心得咎就是因为嘴贱。他王小二是最明白这一点的,也最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啦——不过,着当然不代表他对这新鬼的好奇会有所收敛。
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干什么的啊?
……
这次那只新鬼又沉默了好一阵子,在他以为那个人又陷入失心疯般地去念凤辰名字的魔障而不理他之后,却听到那新鬼低低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左静言。我原来是……教书的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教书先生这个身分时,他好像非常羞赧的样子,然后,就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呆呆出神不说话了。
呃,他都已经来这里一天了,怎么还不见黑白无常过来?
被冷落的王小二不乐意了,就算是见了鬼又怎么样嘛,现在他自己也是鬼啊:鬼跟鬼有什么好见外的?
更别提他还带了只胖嘟嘟的鬼宝宝来。那小鬼一饿就哭,已经抢了他好多香火食粮。真难得他家小弟昨天下午才过来一趟,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一顿大餐舍不得吃,存起来慢慢省着,结果全填进了那小鬼圆鼓鼓的肚子。
要不是他好歹也痴长二十年——他死也下要把冥寿那二十年也加上去,不好意思在众鬼目睽睽下和…个只知道饿了就哭着要吃的小鬼头打架……
为什么他是饿死鬼而不是饱死鬼!?
王小二恨恨地望着那个已经不那么怕生了,甚至敢抓着阿吊的长舌头荡秋千的小鬼,悄悄比了比他过分肥胖的r胳膊和自己麻秆一样的手臂——那小鬼生前吃得一定很好!所以才白白胖胖,手臂都是一节节莲藕似的,肥嫩嫩的让他想起供桌上的r猪……吸,口水要流下来了。
你又想吃我!坏坏!
奶声奶气的指控,是那个小鬼已经透过他半透明的形体看出了他脑子里浮现出食物内容,秋千也不玩了,怕怕地往他那自称是教书先生的爹爹怀里缩了缩,却又露出一双精灵的大眼睛偷偷向外看。
面对死亡,小孩子的想法可没有大人这么恐惧,他只是觉得自己被冷得受不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之后,再醒过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两个陌生的、怪模怪样的叔叔。一开始他还有点害怕,可是后来发现这两个叔叔都只是看起来凶恶而已,那个瘦瘦的,脸色蜡黄的叔叔一听到他哭就会头痛,然后一边叹着气一边用他那麻秆一样的手把白白的、有淡淡香气的东西往他嘴里填,而另一个舌头长长的叔叔就更不可怕了。小鬼发现他把长舌头收起来之后,其实整个人长得还蛮好看的,甚至比自己的爹爹还好看上几分。
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有腿,坐在雪拱起的小土包上,也好像飘浮在空中一样,而且随着天空亮度的增加,形体更加淡薄,简直快成透明的了。
小二你别吓他了!小元这么可爱……小孩子就是要吃得胖胖的才好玩。这么说着的阿吊又伸出禄山之爪去捏人家肥嘟嘟r宝宝的胖脸颊,真难得小孩子胖还这么好看的,玉雪团子似的,柔软又有弹性的手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