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她们不算太远,她们小声说的什么我听不清。
我想,一定是zhijia在做姨妈的工作。
两个人拐过一排平房消失了。
平房的后面是一条通往n市的路。
我等着。
我等着她的身影再次在我视线里出现。
时间过得太慢,我感觉它在我的等待里已经冰冻或者凝固。
我在凝固的空气里窒息了。
我的心恐惧起来。
我真担心zhijia再也不会回来,我不知道她要真的走了我会怎么办?
我在心里祈祷,zhijia不会走的。她肯定会为我留下来。
因为她要想走,何必千里迢迢地找来,又把自己的心扉打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我能够活下来的一生一世,当我觉得快要把生命的能量耗尽的时候,听到了汽车发动和开走的声音。
怎么会有汽车的声音?
难道她们没有坐火车来这个平安小站?
不管坐什么,反正zhijia来了。
我心里想着,肯定zhijia说服了姨妈,为我留了下来。
我笑嘻嘻看着他们消失的那个路口,等着她的身影出现。
可是,直到我的耳畔一丝一毫也听不到汽车的声音,那个路口依然漆黑一团。
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我让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死不甘心地盯着那个路口。
可是,一切依然如故。
我的心突然狂奔起来,我的脸羞怒地涨红。
zhijia走了。
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的承诺呢?
她刚刚对我的一番表白和深情呢?
难道感情是那么容易被收放自如的吗?
我想沉默,可是控制不了。
我想挑选世上最恶毒的字眼诅咒她,可是,我的胸膛里还横流着刚刚被她点燃起来的爱意和柔情。
我恨不起来。
zhijia有什么错呢?
她来过,她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结果。
她的承诺曾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十四个月。
不管她活多少岁才衰老着死去,至少在她最美丽和最年轻的时候,把十四个月的思念和爱情赠予了我。
我应该感到满足。我的双腿残了,不能奢望太多。直到这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故意对苏楠和璇璇冷漠绝情,原来我潜意识里想的竟是zhijia,我想干干净净从她们的感情里脱身,然后在她身上寻到一种结果。
我想有一个好的开始,想要一个浪漫又没有恶梦追随的爱情。我是不是很蠢,放弃了挚爱偏去寻觅一种虚幻?其实,它虚幻吗?
它就要接近真实了,或者已经接近真实了,或者它干脆就是真实的。
真实和虚幻的距离有多远?不远。就在一颗心的正面和反面。可是她走了。不告而别。
158
我曾说过要把所有欠别人的还清。
今天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我抬头看了看那排平房后面的路口,我想,既便zhijia神奇地从那儿再走出来,我也许会说服她回去的。
我只能说也许,因为我心里的也许太多了。
也许是zhijia看到我的双腿之后失望。
也许是她的姨妈武断地阻止了她。
也许她明天就飞往新加坡。
也许在某一日的正午或者黄昏,我们还能相遇在某一个地方。
但是,我不知道最重要的一个也许是什么……
如果我的双腿没有残废,我没有坐在轮椅上,zhijia还会离我而去吗?
也许会。
也许不会。
我想知道,没有人告诉我。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没有这台轮椅,结果会比现在好得多。
我扭头看到了那台轮椅。
它孤零零地蹲在惨白的月光里,好象就是一个残废人本身。
长期以来,我一直把它做为生命的一部分,尽管我坚信有一天会弃它而去,但毕竟和它有过某种难以割舍的联系。
它和我都是一样的丑陋。
我突然觉得它被制造出来的样子很滑稽,就是一个健康人坐在上面也会自卑,甚至它还不如我。它没有心,没有感情,谁坐在它的上面,谁就会被痛苦凌辱。
如果没有轮椅,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健康地站在zhijia的面前,又会是什么结果?
我突然暴怒。
我抓过它的两个扶手,低吼了一声,把它向远处摔去。
轮椅象我相依为命的兄弟,哀嚎着翻滚了几下身体,躺在坚硬的地面上。
我惊呆了。
我怎么会把它摔出去呢?
我原本是坐在它上面的,这怎么可能?
我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光着的两脚竟然站在地上。
我……站起来了?
我可以站起来了?
我已经站起来了?
我的心里滚过一阵狂喜和惶惑。
我一次一次不相信地看着站立起来的双腿,我的眼睛直了。
我想喊。
我想怒吼。
我想告诉这个世界一些什么。
可是,当我想把快乐说出口的时候,我的腿一软,摇晃了几下身体,“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
我仰面躺着,看着幽蓝的天空,冲动的不能自控。
我找不出准确的词汇。
世界上任何一种词汇都不适合我。
我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