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毕恭毕敬地应声而去,很快就拿了一叠药方子来。
高姑姑一张一张的认真看着。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听到沙沙沙的翻页声。
看完了方子,高姑姑又问了顾夕颜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有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还是赵嬷嬷和端娘在一旁补充的,最后,高姑娘仔细地看了她的舌苔。
顾夕颜紧张地问:“姑姑,我。怎么样?”
高姑姑就笑了笑,道:“你身体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顾夕颜一怔,“那我怎么就怀不上呢?”
高姑姑就笑了笑,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我先给你用几副方子,看看效果……”
顾夕颜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
看看效果……大夫通常对没有十分把握的事,都会这样说……如果懋生知道了。不知道要有多失望,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偷偷地逃到盛京去啊……
想到这里,顾夕颜就心乱如麻。
她强打起精神来吩咐杏雨服伺高姑姑开药方。
高姑姑却笑道:“不急。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给国公爷请安呢!”
也是。高姑姑是府里的老人了,听人说。是看着齐懋生长大的,虽然是在内院,但来了,总要去给齐懋生请个安吧!
顾夕颜又让杏雨陪着高姑姑去勤园。
高姑姑却道:“哪里好劳烦少夫人身边人。让赵嬷嬷带我去就行了!”
顾夕颜心情有点底落,没有坚持,让杏雨送了高姑姑出门。
过了通往勤园的甬道,拐了一个弯,高姑姑就停住了脚步,目光凌厉地望着赵嬷嬷。
赵嬷嬷慢慢地垂下了头,嘟喃着:“……我开始就想,让她们,清洗徐夫人泼在你身上的脏水……可没想到会这样……”
高姑姑看着眼着战战兢兢的赵嬷嬷。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我知道你的心思。觉得我受了委屈,一辈子为齐家做牛做马。临到老了,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正因为我老了,经历的多了,这些虚名,反而不那么看重了。你是我亲自推荐到齐府来的,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当初的用意……一旦被人识破,又怎么对得起你两个孩子……”说到这里,高姑姑不由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听到高姑姑语气里并没有严厉的指责,赵嬷嬷放大了胆子,抬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也是照着国公爷的吩嘱行事,而且正如你所说的,只要少夫人夏季的大补停了,休养个几年,生他十个八个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啊!”高姑姑语气怅然,“没有那金刚钻,就没攒那瓷器活。你想想看,如果国公爷没有嫡子,那燕地势必会引起内乱,一旦燕地引起内乱,熙照就有可能趁虚而入,到时候,我们燕地又要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晋地和梁地,都是车前之鉴啊!你到齐府也有几年了,难道还不清楚魏、徐两位夫人争的是什么,难仅仅是子嗣、爵位那么简单……你做事,也要用用脑筋才是!”
赵嬷嬷一听,就“噗”地一声跪在了高姑姑的脚下:“姑姑,我,我后来,也后悔了,可是……”
可是,事已至此,只有一错到底啦!
想到这里,高姑姑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和我去见国公爷!”
“姑姑……”赵嬷嬷哀求着喊了一声。
“起来吧!”高姑姑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要是想把你交出去。还单独和你说这些……只希望现在补救,还得来及!”
顾夕颜望着一旁收拾茶盅云裳,也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魏夫人知道了诊断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强势的要求齐懋生纳妾啊!说起来,她盼孙子不知道盼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顾夕颜一怔。
这种事情,按道理应该先跟女性的长辈说,高姑姑就算是和徐夫人不合,为什么不去报了魏夫人,反而带了赵嬷嬷去见齐懋生?
难道是自己……那些得了绝症的人。医生不也是当着病人说没事没事,然后再背着患者找家属商量吗?
突然间,顾夕颜就觉得通体冰凉。
她趿了鞋就往勤园。
屋里的人都被惊呆了,端娘心念飞转。立刻道:“你们都待在这里,我去看看!”说着,疾步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满屋子人。
顾夕颜一路小溜进了勤园,二平忙迎了上来,道:“少夫人,出了什么事?”
二平焦急地口吻提醒了顾夕颜。
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可别惊惶失措的乱了方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笑道:“高姑姑……还在和爷说事吗?”是,少夫人!”二平恭敬地道,“你稍等,我去给您通传。”
“不用了!”顾夕颜笑道,“你去忙你地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虽然这样有些不符梨园地规矩,可只要是涉有少夫人,国公爷……那些规矩通常都变了味,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公事,应该不要紧吧……
想到这里,二平也不好说什么了,低头恭敬地立在了原地。
顾夕颜蹑手蹑脚地上了台阶,轻轻地撩了帘子进屋,就看见赵嬷嬷正站在帘子旁。
她看见顾夕颜,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顾夕颜忙朝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掂着脚朝耳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