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一匹身经大小数十战,浴血大漠边关的雄骑,此时引颈厉声哀鸣,浑身震颤着倒伏了下去,痛叫声令天地变色,漫云惊翻。
马上的汉子惊怒之下,反应不及,想跳脱却被马镫勾住了脚背,生生被马身子压住了一条左腿,砸在了地上。血红的一双环眼,怒火中烧,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瞪视不远处持刀的少年。
息栈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王小七……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就是要宰了你!”
“你是绣衣使者派来灭口之人?还是哪个y毒妇人……还是皇上他不肯放过殿下,定要,定要,斩草除根?”
“……你他妈的甭跟老子装糊涂!老子养的一条丧家狗,敢他娘的出卖了俺!”
二人各执一词,j同鸭讲,狗p不通,十三不靠!
四周那十数骑随从听得炯炯愣神,面面相觑,竟然都忘了出手。
大汉挣扎着脱出一条腿来,转身拔出腰间别的盒子炮,口中怒吼:“小七崽子,你找死!”
彪悍身形飞扑而来,满脸的煞气将本已相当丑陋的粗硬五官折磨得变了形状,一张磨盘大脸拍向眼前少年的面门。
息栈剑眉倒竖,俊目斜沉,喉间轻轻吟道:“是你找死!”
话音未落,少年手中刀刃一翻,手指轻弹,没有挥臂抡刀的花哨动作,直接飞身迎上,干脆利索,抬手狠狠隔空一推!
大汉没有料到少年竟然不躲避枪管子,反倒迎面而上,只半秒钟的分神诧异,手中的盒子炮平举在空中,食指未来得及扣动扳机。
锋利的刀刃携着飞沙走石的劲力,横着生生地切进了大汉的咽喉!
喉间一线被切,面色一顿,两眼眦裂,眼球暴突,长满髭须的嘴巴吃力地大张着,声音却被利刃硬生生卡在了喉管之中。
少年双唇紧闭,冷峻的面色映衬着刀锋上的寒光。与大汉四目相对,少年喉间冷哼一声,左手掌按住刀背,再次狠命用掌心发力一磕。
喉结迸裂,喉骨斩碎,鲜血汩汩地冒出,血滴顺着刀刃稀稀疏疏地流下,流了少年满手是血,满脸污糟,褴褛的衣衫已经一片殷红。
大汉的头缓缓垂下,身子还挂在刀口,四肢在神经末梢带动之下,做着濒死的颤动和挣扎。
四周二十步开外,十几尊战骑如被狂风漫卷一般后撤了好几大步,纷纷被这血腥的斩头一幕惊得人马共震,面色惊惧。
“二当家!!!”
“当家的!!!”
几声惊呼之下,那十几人这时从腰间匆匆拔出盒子炮和钢刀,整合队伍,毡巾、面罩之下掩盖的十几双眼睛,齐齐惊恐地瞪视着那孤身提刀的少年,如见妖魔当道,鬼魂现身。
一场血战之前的寂静。
息栈神色漠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死人。那大汉的头颅几乎被齐齐斩下,此时尚与脖颈间连着一些皮r。当家的一颗彪悍的好头颅,如今就像从案上抛下、被掷于地的一块血烂的猪头r。毫无气息的身躯歪倒在地,血色洇红了一片白皑皑的荒漠。
少年长长吁了一口浊气,手臂脱力,扔掉了那一柄血污的钢刀。
蹒跚,捡起掉落在沙丘之侧的宝剑。
宝剑此时竟然变得这般沉重负累,完全没了往日的轻灵逸静。心中知道,自己经此一战,已经拼尽了全身仅有的几丝力道。
这身体不是自己的,绝对不是自己的,他控制不住,已是强弩之末,筋疲力竭。
一人一剑,他今日必将葬身此处。
十几匹马,十几口刀,将少年团团围在当中。
息栈立于马队的圆心,左手持鞘,右手缓缓擎出了长剑。瘦小的身躯岿然自立,不怒自威。狂风卷开纷乱纠结的额发,修长双眉下露出一对细长而俊俏的眼睛,羽睫缓缓开阖。
目光寒而清澈,嘴角忍而倔强。皮肤惨白,似月光下胜雪的大漠;眸色沉静,如沙海中点缀的镜湖。
少年喃喃自语:“息栈今日战死于此,是为殿下尽忠。”
挥剑直指身前,剑身寒光一闪,冷雾纷飞。
顷刻,天空云淡风停,砂石四退而散。
马队众人面对少年的镇定自若,反而踌躇不前,各自互相张望,不知如何下手。
一个汉子转头跟同伙低声道:“这人是小七么?怎么不像?”
“不是小七是谁?就是这小崽子!还穿着咱们人的衣服呢!”
“衣服对,剑不对!人对,眼神不对!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不着四六!”
“这小崽子唬咱们呢!”
“小七会使刀还是会使剑?你啥时候看过那小崽子拿个剑耍?”
“他会使个p剑!他就会捅个烧火g,给爷爷端个洗脚水都迈不过那门坷垃!爷爷俺今天毙了他!”
持刀大汉一抖缰绳,正要纵马上前。这时只发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抖,不远处的沙丘忽然开始移动崩塌,砂石颗粒飞散着袭来,漫卷的尘土遮天蔽日。
不远处沙海之中影影绰绰,现出一片人影。人影四散开来,融汇于接天一线,缓缓向着这边挥洒移动。
荡漾的雾气之中,黑色人影漂移行动,不知数量和深浅,沙海之中竟然现出某种迷离鬼魅之态。
近处的马队立时惊觉,纷纷回头张望,进退失措。
但见那一线人影愈加近,马蹄声隆隆。为首几个人物,满头满脸缠绕着黑色布料或纱巾,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