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蒋白风约摸里面的两个男女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这才掂着一包茶叶赶回来,连连冲胖子道歉,说回到家正赶上他妈心口疼的老病犯了,他伺候着吃完药,又陪着坐到这么久。胖子就跷起大拇指,夸蒋白风是孝子。
蒋白风喊来那几个镇领导玩麻将牌。那几个轮番上阵。潘凤梅在胖子身后充当狗头军师。因蒋白风事先交代只许输不许赢,几个人便输得p滚n流。蒋白风假装输得急了,连连喊怪,说平时也算打遍小城无敌手呀,今天咋弄得这么惨?那几个镇领导也屡屡犯低级错误,竟连自摸的牌也打出去了,惹得胖子和潘凤梅嘲笑不止。胖子情场赌场双双得意,那份神气劲儿,连出牌的样子都很是优雅,每打一张都发出咔咔的脆响。蒋白风看了暗暗冷笑。
八圈过后,蒋白风笑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机会咱再见个上下吧。”就散了牌局。潘凤梅帮着胖子拢一拢账,竟赢了五千多块。胖子分出一沓儿,潇洒地往潘凤梅手里一拍,说:“媳妇,拿着!”这边的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胖子也跟着笑。潘凤梅看看手里的钱,又从胖子手中抽出几张,一股脑全塞进p股后头的裤袋里。
半个月后,东方欲晓度假村项目正式签约,合同书和蒋白风草拟的那一份没有多大出入,只象征性地改动几处字句。潘凤梅因表现出色,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补贴费”。
事后,潘凤梅很是后悔了一阵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答应了蒋白风。
潘凤梅这个人本来是少有后悔事的,尤其在男女情事上,她一向的想法是,做了就做了。但最近她在那个下台的副镇长和胖子厂长身上,确实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觉得自己若就这么一路地滑下去,离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会越来越远,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就是阮大可。
自阮大可给老龚看病以后,潘凤梅的心里就放不下他了。那个宽大厚实的身影老在她眼前晃。慢慢的,这心思凝结成一个坚定的信念——迟早,她要与那人结合在一起,腾腾火火地过几年好日子。她起这个念头,自然有利益的驱动,乾坤混沌汤的价值是小城人谁都看得出来的。那是一份丰厚的衣食本钱呀,有谁不想活得滋滋润润的?不过,要说潘凤梅只为图利也欠公允。她对阮大可真的还存一份爱慕之心,而且是那种掏心窝子的,教她眼热心跳日思暮想的。白天,她心里像有一个鬼在主宰着,笑闹疯张,俨然一副坏女人做派。到了夜晚,心里便时时溢满了爱,那份真纯,那份依恋,那份幻想,与年轻女孩并无二致。她也能确定阮大可对她有好感,她看男人是一看一个透的。她也知道阮大可与沈秋草关系非同寻常,但她更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是天下最不确定的事。昨夜还同床共枕,今朝便可劳燕分飞。她自信凭她这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足以焚毁任何男人的钢铁意志。她曾设计了一种俗套的方案:假装扭伤了脚踝,找阮大可给推拿,趁机跟他撒娇卖俏,教他给揉啊捏啊,自己哼哼呀呀地卖弄风情,不信这个老单身汉不被她迷倒,她想象着,阮大可始而装模作样,继而神情暧昧,最终在眼前这团呼啦呼啦燃烧的烈火烘烤下,抵挡不住,缴械投降,成为一只扑火的飞蛾……
但她没有这么做。她知道这么做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她担心的是,这样一来往后的事情不会持久;阮大可是个情种不假,可骨子里有一些个脱俗的东西,一旦他醒过腔来,那么,尽显庸俗之相的自己也许将永远失去机会。还是应以平常心的好,只要有心,平平常常之中必有意外收获。
这天她又去了阮大可家。阮大可孤家寡人一个,坐在那里,看上去好不烦闷。潘凤梅心中一喜,凭女人的直觉猜道:眼前这个人和沈秋草闹别扭了。潘凤梅说:“我来给老龚买那药。”阮大可用鼻子哼了一声,坐在那仍没动窝。潘凤梅没话找话:“屋子这么乱,气味也不好,红旗忙着上班倒也罢了,沈秋草已经提前退休,闲在家里,怎么不过来收拾收拾?”阮大可长叹一声,说:“闹别扭了,已经好几天不照面了。”潘凤梅故作惊讶地问:“为什么呀?”阮大可说:“前一阵子给老龚治病,总去你家,她怀疑我是挂羊头卖狗r,说我花。你说我——咳!”潘凤梅宽慰他说:“等她消消气就好了。”阮大可摇摇头:“你不知道那人有多拧,这一晃十来天没动静,闪得我心烦巴拉的。”潘凤梅笑笑,便要给阮大可洗涮一下衣物,说没准儿什么时候沈秋草来了,看你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还不得心疼死
阮大可说什么也不干。几番争执,直到潘凤梅红头涨脸的真生气了,阮大可才无可奈何地将头扭过一边,任潘凤梅收拢着散发出酸味的衣物,抱在胸前,拿到院里去洗。阮大可烦闷无聊,抓过那本《赤水玄珠》歪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