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后山子时,天黑了,还下起了雨。刘大方好像坐在那里就睡着了。两个警察也一个睁一只眼,另一个趴在小桌上大睡。刘大方忽然动了一下,醒着的警察忙问:“干啥?”刘大方这时看见一个人进了厕所,就说:“上厕所。”那警察就骂:“你他娘的咋尽事?”却又无可奈何地起来,给他解手铐。押犯人的警察一般都对犯人能让就让,得忍且忍,为的是路上不出什么事,用他们的话说,是“老子回去再给你梳皮子”。刘大方就朝刚进去人的那个厕所走去,一开门,里面锁着的。他就往另外一头的厕所走过去,那个警察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骂人,声音又不能太大,怕别的旅客注意到他们。刘大方先前去过那个厕所,已经观察过了,那里没有机会。
他刚要进这个厕所,那警察把他拦住:“慢,”伸进头看一下,见窗户是关死的,且有铁护栏,这才放心,一摆首,示意刘大方进去。刘大方慢吞吞进去,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下,软弱之极。他随手把门关上,警察把一只脚伸过来,顶住门,骂道:“你他妈想干啥?”犯人上厕所,门是不能关的。刘大方蹲下来,拉了一会,实际上什么也没下来,那警察就连叫“好臭”骂他,但脚还是顶在那里。他想抽一只烟解解臭味,脚也酸了,就换过另一只脚。刘大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那警察的另一只脚还没过来,只在半秒钟的工夫,刘大方一跃而起,将门一撞,就把刚伸过来的那只脚给顶了回去。那警察大惊,扔下烟,就来推门,却听见里边擦地一声将铁销c上了。警察大叫:“哎,你干什么?快开门!”就用脚来踢。一时哪里踢得开? 忙转身去拍乘务员的门,大叫拿钥匙。
刘大方早已看好,这个厕所里的铁栏上,有两个镙丝是脱掉的,其余也都老朽了。他关上门的同时就转过身来,双手抓住护栏,全身一用力,就将它整个地给掀了下来。开车窗时倒费了些劲,情急之中,他的力量是惊人的,已经锈住的窗户硬是在一阵尖叫声中给他打开了。他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身子就翻了出去。火车在这里是上坡,又是山路,速度不算太快。刘大方跳到地上还是感到了可怕的重力,好像整个地球都砸在了他的头上。他一直滚到路基下的高粱地里,方才止住,衣服全挂烂,头破血出,嘴唇肿得像馒头一样高。但他没有停下,立刻起身就顺着高粱地住前跑,也不知那是什么方向。他知道火车马上就会停下,那两个带枪的警察就会以正当的借口把他击毙。使他惊奇的是,火车并没有停下来,而一直朝东隆隆地驶去了。
第九章
第九章
刘大方发现这是一个矿区小镇,小山沟里,有几十所房子,都是山上青石砌成。他先躲在草丛里观察了一会静,确信没有人,再悄悄地溜到一家门口,扔了一块小石头,没有狗的反应,就半贴着地皮摸了进去。院子里晾着衣服,他迅速地把自己的烂衣服脱下,搭在晾衣绳上,要拿一套衣服换上,这才发现,绳上挂的全都是女人的衣服。就在这时,屋里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灯亮了,有人咳嗽。刘大方慌忙抓了一套衣服,连带着一条头巾,急急地逃掉了。在草丛里把衣服换上,还好,他身子单薄,穿上女人的衣服也不觉得紧。夜风很凉,他干脆把头巾也戴上。又回到路边,他想等着有过路的汽车就扒上去。一连过了几辆,不是拉煤的,就是载原木的,没有藏身的可能。又饥又渴,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就又朝小镇的方向走,想找点吃的。
他实在不敢冒险敲谁家的门,只想吃一口东西赶快逃跑,抓他的人随时会来到。在路边有一家饭馆,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漆黑,他过去,贴着窗户站了一会闻到一股馒头味,就馋得像狗一样流出了哈拉子。他知道里面就是厨房,便想着法把窗户撬开,可每扇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怎么也弄不开。他只好摸到门这边,从地上捡起一根小g,准备c进门缝里试试。谁知门是虚掩着的,手刚一碰,无声地开了。里面是一条黑黑的过道,不是直接通厨房的,而是进了一个住家的院子。那家的人还没关灯睡觉,一个女人哼着歌,抱着孩子在喂奶,肥大的茹房坦白地露着。刘大方看看没有男人的样子,胆子稍稍壮了点,女人心肠软,可以跟她要点东西吃,而不至于把马脚露出来。刚要上前说话,这时,忽闻街上有了杂杂的脚步声,而且,直接奔这边过来了。刘大方就听见一个人说:“先挨这条街搜一搜,再往红旗街那边查,那小子肯定还没出这个镇子。”不一会就听见邻居的几家有敲门问话的动静,这家的门也响了起来。刘大方赶快一矮身,躲在y暗的角落。那女人把孩子往摇车里一放,一边系上怀上的钮扣,一边往外走,嘴里还半嗔着半骂地说着:“来啦来啦,门也没锁,瞎敲你妈个腿哟。”一开门,见不是路过吃饭的卡车司机,就把接下要说的更带荤味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