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霞哇地一声就哭了,说:“大方哥,是我害了你了。”刘大方这时见远远地,警车也停下,有十多个警察跳下车,正朝这边包抄过来,就不由分说,一把将王朝霞抱下车,拉着她朝水草深处跑去,嘴里说:“你是为了我,是我害了你啊。”两个人的手攥得那么紧,可以听得到骨头的响声了。跑了大约有三五里,水草越来越密,眼见是跑不出去了,刘大方看王朝霞脸色已然发青,知道她再也跑不动了,就拉着她往一个深草窝过去,说:“反正也是跑不掉了,咱们就在这,先歇一歇。”王朝霞一下子就瘫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刚喘了两口气,就听见草响,不多会便有十几个人从身边跑了过去,一边跑,还有人一边说:“就是这个方向,不会错的。”辽南的口音特别重。约摸过了十几分钟,那伙人又折了。回来,七嘴八舌,显然是发现刘大方他们不见,意识到他们藏在了水草中。他们分散开来,不再说话,左转右转地搜索,远远近近,只听见乱草哗哗的响声。有好几次,他们的脚都踩到刘大方他们的身子了,在千分之一的尺寸间,又将将错了过去。刘大方心里都在冒冷汗,而王朝霞更吓得几乎昏厥。他们折腾了足足到天黑,听到远方传来滚滚雷声,这才慢慢地撤走了,远处,还听见他们不甘心地又去搜了一圈那里的红柳趟子。在一阵瓢泼大雨下来之后,才听到他们终于离去了。
又凉又急的雨,足足下了一夜。刘大方把王朝霞紧裹在自己的衣服里,象母j护小j一样,用自己的体热来温暖她。但是,极度的精神刺激,加上极度的紧张,使她被大雨一淋就病了起来,发高烧,说胡话,眼见是没有继续赶路的力气了。刘大方决定先找一个人家,住下来,把王朝霞的烧先退了。这样,天快明时,他背着她,钻出了塔头地。先是找到了一条田间小路,顺着那条路走了有###里,看见了成片的果树林,知道那肯定是一个屯子了。果然,到了果树跟前,便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展现在眼前。
走到屯子北口,刘大方背着王朝霞,小心地四处看了看,见一头牛正在沉思地半卧在井台边上,嘴里不紧不慢地倒着嚼,把一条尾巴来回打着飞起飞落的牛虻。此时经过一夜大雨,草木清新,成群的白鹅和鸭子在水沟里玩水,发出欢快的叫声。早起的农人有在井边打水的,有赶着车下地的。刘大方躲在草垛后头,才没有给什么人看见。他实在需要找个人家,就决定冒险一试了。这样一个小屯子,总不会有警察吧?刘大方看一家院子里有人,就走了进去。那个正在磨锄头的中年汉子,当他专心干活的时候,把舌头从嘴里探出,夹在上下牙之间,显现出对生活和农活的热爱。见到刘大方背着王朝霞进院,他眨了眨眼,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刘大方急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我们是部队上的,昨夜行军掉了队,想在这歇一歇,行不?”
那汉子说:“行啊,怎么不行?”回头就叫屋里:“哎,术子他娘,快把北炕烧一下,”就自己上来,把王朝霞扶下,跟刘大方一起,把她送进了东屋,嘴里说:“她烧得好厉害哩?”好半天,他的媳妇进来了,脸盘大大的,而且是怒云密布,看了刘大方和王朝霞一眼,却对她丈夫说:“都几点了,你不死到地里去干活,又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往家里领?显你会拥军爱民哪?还想让老娘伺候?没门儿尸一摔门,走了。那汉子一脸的不好意思,说:“嗨,俺这家里头的,就是脾气不好,心直口快,其实,心眼倒是不坏的。”说着,他自己给他们烧起丁炕。
刘大方见他不光给烧好了开水,还弄来一包“扑热息痛片”给王朝霞,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刘大方把药给王朝霞吃了,又给她换上汉子找出的干衣服,虽然破旧,却是说不出的舒服。刘大方自己也换上了汉子的带着汗味的褂子,精力一下子恢复了好多。那女人在汉子的软硬迫下,也熬了一盆玉米粥,砰地放在刘大方的面前,差点溅到他脸上。刘大方也没在意,有时,没文化的农妇表达的感情是粗鲁的,但又是最诚实的。当她觉得自己没有义务拥军爱民时,她是理直气壮的。那汉子把老婆推走,把门关上。刘大方以为他要告别,下地干活去了,不料,他却一p股坐在了炕上,跟刘大方面对面,摆好了“咱们聊一聊”的架式。
刘大方正纳着闷,就听那汉子说:“大兄弟,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队上的?”刘大方听他口气不大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