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晴去看他那天,他请了假没去上班。她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他如今的临时住处,在楼下打他的电话,半天无人接听,还以为自己要白跑一趟,刚想回去坐大巴,电话响起来。
“囡囡……?”他的声音都变了,鼻音也有点重,“你找我有事?刚睡着了,没听见。”
她有点担心:“你病了?怎么没去看医生?”
“没事,就是小感冒。”他还没说完,就在电话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雷允晴二话不说:“得,我上去看看你。”
挂了电话,她先在附近便民超市买了点水果,进他家的楼道,陆子鸣穿着睡衣拖鞋站在门口等她,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
这房子才一居室,连间像样的客厅都没,不过江浙一带的老房子都是这格局,估计还是薄陆怀年的面子才能单独给他分一房子,不然都得去挤公宿。
陆子鸣让她坐在床沿上,自己起来去倒水。
“我这儿可没咖啡,也没茶叶。”
她拉住他:“得,别忙活了,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刚在外公那才被灌了一壶普洱。”
他脑门上都是汗,不停的咳嗽。
雷允晴问:“怎么不去医院?”
他说:“懒得动了,睡一觉就好。”
不过附近也真没像样的医院,小诊所她又不敢带他去。他嘴唇上发白,起了碎皮,说话也有气无力。
她问:“你发烧了?”
“嗯。”
“多少度?”
“不高。”
他这么说,八成是挺高。雷允晴还算了解他,走过去掂起脚碰了碰他额头,还真烫!
“这么烫,起码39度,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感冒不吃药也能好,挺挺就过去,睡一觉保准温度降了,不信你留在这陪我一晚看看?”
他这时候还不忘开她玩笑,她可没这心情:“别胡说,再烧下去就不是感冒了,你不知道发烧能烧出肺炎的吗?”
他满不在乎:“我一感冒温度就高,没事的。”
她有点火气,站起来:“你到底去不去?”
陆子鸣看她较真了,才上去拉她,软言哄着:“好了,你看我烧得头重脚轻的,不就想安稳睡一觉么?你一来就不让我睡。要不我跟你保证,要是睡醒了烧还没退,咱就去医院好不好?”
她拗过不他,心疼的把他放到床上,一转眼看到桌上的空泡面盒子,禁不住质问:“你一天就吃了这个?”
这回他老实了,点点头。
雷允晴走到冰箱前,拉开一看,里头接近于空。就几个西红柿,一颗白菜,也没有鸡蛋肉类,甚至连剩菜都没有。她扶着冰箱门半天不出声,回过头再想叫陆子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她关了冰箱门,慢慢站起来,去搓了条凉毛巾,回来放在他头上。
他睡相其实很好看,细长漂亮的眼睛微眯,薄唇抿着,乌黑的额发抵在枕头上,安静而美好。
雷允晴想,他这趟来南方果真是吃尽了苦头,少爷脾气也改了不少,要是让老太太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一动不动。雷允晴帮他换了几趟毛巾,擦了汗,再摸他的额头,热度果然降了一些,这才放心去楼下。
她打电话问外公借了辆车,开到临近的镇上去,因为时间晚了,大卖场几乎都关门了,好在还有营业的肯德基、麦当劳、吉野家什么的快餐,还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进去,反正什么方便的,能外带的都扫了一份,还有些面包,牛奶,速冻水饺,熟食的,整整两大袋,放在车后备,颠簸着开回县里。
进门的时候陆子鸣刚好起来,茫然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门响,他才抬起头,看到她脸色终于好一点,问:“上哪儿去了?”
雷允晴抬了抬手里的袋子:“重死了,快来帮我。”
陆子鸣跳下床,两个人在厨房把一样样吃的都塞进冰箱。他小声嘀咕:“你可真不像个女孩,这么多吃的能把一头牛撑死。”
她乐了:“你是牛吗?人家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你就是一社会主义的蛀虫。”
他气得拿手骚她的痒,她从小就怕痒,这点也就他最清楚。她被制得服服帖帖,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连声求饶。
他这才肯罢手,把下巴放在她发顶上,轻轻的摩挲着:“吃不完,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完了才许走。”
她的心跳有如鼓擂,她喜欢这样的亲昵,乖乖的倚在他怀里分享着他的体温,也并不想离开,可是潜意识里又像在害怕着什么,惴惴不安。
两人又缠绵了会,她站起来把速冻水饺拆了,烧开水煮饺子给他吃。她拍着脑袋:“啊呀,忘了买醋。”
她知道陆子鸣这里肯定不会备有调味品的,顿时满脸懊丧。
陆子鸣这会子热度退了,也精神起来,拎着双拖鞋说:“没事,你等着啊,我去邻居给你借。”说完已经开门出去了。
雷允晴愣了半晌,嗤嗤笑起来。她实在不能想象陆大公子沓着拖鞋,去敲邻居的门借醋的模样。
但事实证明,是她低估了他。
小县城的人们都民风淳朴,深夜被叨扰了也不见恼:“小陆啊,有什么事?”
他把煮饺子没醋的事说了一遍,邻居大妈就乐了:“你们小年轻啊,就是这样丢三落四。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