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陆子鸣却忽然拉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跟你分开。”
雷允晴更是尴尬:“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
“行了,”他打断她,“你不需要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耐性什么时候会被用光,你不妨趁着现在多任性一会。”
他嘴角挂着一抹悲观自嘲的苦笑,这话听在雷允晴的耳里,却像一种变相的警告:你再任性下去,我也不会陪着你玩了。
就像她之前所担心害怕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放手,如果有一天,他再也不要她……
心里惴惴的想着,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要强的话:“那样不是正好?反正我们也离婚这么久了,早就该各过各的,总是这样纠缠在一起也没意思。”
陆子鸣再连夜转机又赶火车后,早已疲劳不堪,能保持刚才的好脾气已经不容易,此刻也有点上火:“雷允晴,你告诉我,我是什么地方让你这样不满意?我从来没有对谁像对你一样,事事都迁就,事事都想做到最好。你不肯留在北京,非要到上海来,好,我跟着你过来,现在你一声不吭又跑到西藏来,没关系,我陪着你。我想了解你的全部,结果你呢?你统统都看不见!你一直抓着我做错的地方不放,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他终于发脾气了。
她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差的脸色。而很久以前,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也这样对她发过脾气,他暴怒起来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陌生而恐惧。那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不断争吵,没想到走了一大圈,好像又兜回了原地,他们都在原地踏步。
她有点麻木,连争吵都缺乏激情,主动的示了弱:“对不起,再一次让你倒尽了胃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顽固又无趣,我从来没指望你能了解我,我只要自己过得很好,就够了。”
“你……”陆子鸣无意识的握紧了拳。
列车已经重新行驶起来,乘客都找到自己的铺位,很少有人在走道上走动。所以他们压低了声音的争吵也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天色逐渐昏暗下来,远处的高原景色变得朦胧而深远,夕阳最后的光彩一点一点在瞳眸里消散殆尽,她闭了闭眼,觉得疲累。
“这趟旅游我不想再跟你争吵,如果你觉得看到我就会让你发火不舒服,我可以跟其他人申请换个铺位,接下来的旅程我们也可以尽量不要走到一起。”
她说得淡然轻松,陆子鸣却恨得咬牙切齿。她以为他连夜赶来,就为了专程与她吵架?他要是不想见到她,还跑到这劳什子的火车上来受罪?他想知道这世上若论没心没肺,还有没有人能比的上她。
两个人各自扭头,谁也没再说话。真糟糕,好好一趟旅游,甚至初初见他出现时,是有过一闪而逝的窃窃惊喜的,然而开心的事总是那么转瞬即逝,不开心的时候却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剩下还有漫长的二十四个小时旅途,难道他们就要这样相看两相厌的互相待在一起?
雷允晴揉揉眉头,郁闷的站起来,还没迈出一步,已经被陆子鸣堵住去路:“你上哪儿?”好像生怕她又跑掉了。
雷允晴没看他,侧过身子,想直接越过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她吸了口气,脸上憋出一抹可疑的酡红,依旧没说话。他更加紧张,攥得她手腕都痛了,终于忍不住痛呼:“我去上厕所,行吗?”
“呃……”他的手倏一下松开,脸上闪过尴尬的红。
雷允晴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扭头绕过他,才刚走出去一步,忽然整个车身剧烈的震颤了一下,耳畔似有金属急速摩擦的呜呜声,她一个没煞住,整个人趔趄着向前栽去,幸好身后人捞住了她的腰部,紧紧将她向后一带。
她跌进一副温暖的胸膛里,惊惶未定,头顶上的光线骤然熄灭,双眼一时不能适应黑暗,难受的闭了起来。
这一动静来得突然,整车的人都始料未及,不少人都栽了跟头,还有睡得不老实的,从上铺上滚下来,顿时一整节车厢咒骂声,呜咽声,质疑声迭起。
雷允晴半晌才幽幽睁开眼睛,靠在陆子鸣怀里,紧张的拽着他领子,问:“怎么了?”
他在她背后拥着她,因为发生急刹车时他一手正好拉住了床杆,所以没有被甩出去,如今坐得稳当,心跳也平静,声音淡淡的:“不知道,好象是紧急停车。”
“但是为什么断电?”
他沉默没再回答。两人其实心里都明白,要是普通的临时停车,是不会这样莽撞的急刹车的,定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在跌倒的那一瞬间,她明显听到了车窗外有什么金属的摩擦声,闷闷的,但是隔着厚厚的列车车窗都能传进来,说明声音也不小了。
有人开始呼叫列车员,询问事情始末,其他人都不安的坐在车厢里等待着。可是列车员迟迟没有出现,大家都拿出手机来照明,顺便解乏,同时猜测纷纷。
不安在等待中一分分扩大,连陆子鸣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现在是晚间八点五十分,列车行驶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上,从车厢里望出去,外面是一片漆黑的旷野,连脚底是平地还是山峦亦或悬崖都分辨不清,真正的星垂平野阔。这样忽然间停下来,四野没有一处人烟和灯火,整列火车像是死一样突兀的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