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子鸣在老太太身边陪护,等到护士为老太太换号了点滴药水,陆子鸣就去了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路上看到芸姨拉着肖辰峰鬼鬼祟祟的从医院走廊上闪到安全通道里,不由皱起眉,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跟着安全通道的一层门板,就能听到芸姨特有的抑扬顿挫的悲泣:“你算是来了,也只有你能给妈拿个主意。”
肖辰峰的声音透着不耐:“妈,大哥不是都说了不准我来医院,我公司那边烦得我都快疯了,你这时候还拉我过来干嘛啊?”
陆子鸣也奇怪,就冲肖辰峰上回报出的那个负债数额,有好一阵子够他吃不消的。
芸姨哭哭啼啼,形如丧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赔钱的破公司,眼前的事要是解决了,你能分到的起码上亿,还愁解决不了公司债务?”
肖辰峰一听也怔住了,倒没几分悲伤,只压低了声音问:“妈,你说真的吗?”
“你说你成天除了知道在外面吃喝玩乐,还考虑过这个家的形势没?”芸姨断断续续说,“你那早死的爹当年除了证明了你是他亲生儿子以外,没为你做过一件事,要不是妈死乞白赖的求着人家,能让你在这陆家待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全家人怎么看咱母子俩,要是老太太走了,这个家大权旁落,再怎么落,也落不到咱娘俩头上啊。”
知母莫若子,肖辰峰不难得知母亲的担忧。当初陆怀远没死的时候,也就跟陆子鸣一个性子,老太太不准他离婚,他就非要离,起初全家人都以为他是一时兴起,要娶一个陆家的“下人”,后来直到陆怀远把一个婴儿,也就是肖辰峰他本人,抱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老太太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罔顾陆家的血脉,哪怕是全家人都不同意,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老太太让陆怀远立下保证书,发誓绝不和平静宜离婚,并且在他和平静宜名下的共同财产必须转到陆子鸣名下,将来的财产继承权也都属于陆子鸣,芸姨和肖辰峰可谓分文拿不到。
陆怀远那时候正跟老太太赌气,况且陆子鸣也是他的亲儿子,所以他根本没在乎这些铜臭阿堵物,一心想着跟他的阿芸双宿双飞。而芸姨也认为陆家能承认她已经是意料之外,况且这些身后之事,起码还有几十年,就这几十年内,她还攒不出个小金库来?
就这样,她高高兴兴进了陆家做了二奶奶,平时恭谨做人,委曲求全。她这么低调讨好老太太,也不过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肖辰峰求个好前程。哪知她和陆怀远好了还不到一年半载,陆怀远就突发疾病过世了,她的小金库没攒成,儿子的遗产继承倒成了她忧心忡忡的首要难题。也就是这时候,芸姨才知道,陆怀远除了按照保证书上把他和平静宜婚内的共同财产和存折上的储蓄都转给了陆子鸣,就连投资的几套不动产也都是以陆子鸣的名字命名,芸姨能得到的除了部分应到她手的抚恤金和少量现金股票,其他一无所有。而她搭进去的是剩余的半辈子年华,寂寞的守着这个华而不实的大宅,伺候老太太直到生命的最终结束。
这样芸姨已经觉得万分委屈,而自从陆怀远去了以后,老太太更把所有内疚和亏欠都转移到陆子鸣身上,明摆着的偏心,让芸姨敢怒而不敢言。彼时肖辰峰年纪虽小,但不代表他体会不到寄人篱下的卑微感。这么多年他努力在老太太面前表现,敌不过陆子鸣十几年在国外,突然回国那一声“奶奶”。
如今是连老太太都可能要去了,有过上一回惨痛经验,芸姨怎么能不事先做好万全准备,要是再落个一无所有,她这一辈子的期望等于都打了水漂。
“现在才什么时候,你大哥就不让咱们见老太太了,看医生说的情况,估计老太太这次也悬,要是她哪天一句话不留就没了,你大哥那么恨我,还不得把咱娘俩赶出家门?你忍心看妈后半辈子无依无靠吗?”芸姨满面泪痕,但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个事实怎能不让她哀痛欲绝。
肖辰峰一听,心也凉了半截:“那不行,我还等着奶奶这笔遗产救命呢,他要是把咱俩赶出陆家,我不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芸姨把脸一抬:“还不是你?成天在外面结交些狐朋狗友的,人家开公司都赚钱,你能负债累累,玲玲他们家怎么说,你是她未婚夫,她都不给你分担些?”
肖辰峰脸色晦暗:“嗨,别提了。那俩贱人,从一开始就把我当羊沽,玲玲跟我那合伙人早就有一腿,两人卷了公司的钱,远走高飞,留了一堆破帐给我。”
想到这事肖辰峰就觉得气,他本来向玲玲求婚的确是为了引她注资,但她身家不错,人长得也标致,肖辰峰也是真的打算定下来了。没想到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玩了一辈子女人,到头来让女人给玩了。
芸姨再度哭出声来:“我就说让你对玲玲好点,你就知道玩玩玩。这下好了,人没了,钱也没了。你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