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其他客人这样说的时候,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改日再来?今天不凑巧啊。”邈梵看着手上的帖子微微一叹,征询千千的意见。
“嗯……好。”千千迟迟才反应过来,也没露出多大的失望,努力让自己笑出来,指着伸出墙外的一枝红梅道:“相公折给我。”
邈梵犹豫:“不太好吧……”
“不能进去看,折枝花儿怎么还不行了?”千千扭着他撒娇,“不能白来一趟,折回去插在花瓶里多好看呀,快折给我嘛——”
邈梵无奈,解了披风递给她抱着,走远一些又跑回来,在花枝底下纵身一跳,伸手折下了梅花。
千千在旁边大呼小叫:“相公好棒好棒!”
花枝颤抖花瓣凋零,落在他头顶肩膀。他过来把花递给千千,抬起手指小心翼翼拂去身上落花,嘴唇翕动念了一段经文。
草木乃无情众生,花在枝头自在繁茂,被他无端毁掉是他的罪孽。
周韬从梅堂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一身落花的邈梵站在墙根处合掌念经,美得仿佛三月春风,不禁心神摇晃。
“走吧。”邈梵念完经,伸手去牵千千,这时周韬急匆匆从后方跑来,“留步——檀公子留步!”
千千疑惑回眸,看清来人惊讶万分。
怎么是这厮!
周韬气喘吁吁跑近,在邈梵跟前停下,弯腰撑着膝头大口喘气,断断续续说:“别、别忙走……我、我等你,好久了!”
“你……”邈梵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公堂上的那人,但他一时忘记了名字,于是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周韬诧异之余有些愤怒,他魂牵梦萦许久的人儿竟然把他忘了,真是可恨!但他还是压下怒火,赔上一张笑脸彬彬有礼:“在下姓周,单名一个韬字,雄韬伟略的韬。”
“嗯。”邈梵出于礼貌,跟他寒暄了一下,“在下檀邈梵。”
周韬嘿嘿笑:“我知道你叫什么,我还知道你很多其他事儿。”
比如从前是庙里的和尚啊,后来还俗了,再后来秋闱的时候中了举人呀,接着上京等着参加来年会试……哦对了,中途他娶了妻,就是旁边这个牙尖嘴利的泼妇!
周韬想着想着就闷闷不乐了,瞟了眼千千,目光里带着怨毒。
千千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找打啊?!”
周韬气不打一处来,把披氅潇洒地往后一撩,大步上前正要跟千千“理论”,却见到一抹鸦青色越走越近。
他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先先先……先生!”
詹涟台徐徐走近,脚步踩在雪上咯吱作响,披氅及地,卷起些许雪沫儿,还有淡淡的梅花香。
“韬儿,你在这里作甚么?”他开口冲着周韬说话,眼神却落在千千身上。
她穿着桃红色的衣裳,手拈梅花,真是跟当年一模一样。
周韬结结巴巴:“学生我、我……来赏梅。”
詹涟台走近,笑意温雅:“这两位呢?你请的客人?”
“……不是。”周韬心虚撒谎。
“不是?那檀公子手上怎么有相府的请帖?”
周韬见自己瞒不住,低头抠着衣角承认:“是我请的……但我只是请他赏梅,没有别的意思。”
詹涟台眸子弯起:“正好,那咱们一起罢。”他回眸望向邈梵,冲他点了点头。
邈梵还沉浸在那场与他单独会面的回忆中,迟了一拍才回过神来,拱手见礼:“邈梵见过詹大人。”
詹涟台微微抬手:“檀公子不必客气,请。”
平心而论邈梵并不讨厌詹涟台,尽管他在江州说了很多千千的秘密,引起二人的嫌隙,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千千确实是骗子。所以在邈梵看来,詹涟台只是出于官府的立场,容不下千千行骗,并没有什么坏心。
此时詹涟台主动相邀,邈梵觉得不好辜负别人一番好意,于是点头:“詹大人请。”
可是千千拉住他袖子,扯着他小声说:“我不想去。”
邈梵不解:“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千千才不肯承认她对詹涟台的害怕,胡编乱造理由,“雪地太滑,我怕摔跤。”
“……”邈梵无奈叹气,“那我背你走。”
“还是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她找不到借口就开始无理取闹。
邈梵没辙,只好歉意地同詹涟台说:“詹大人,抱歉。我家娘子不舒服想回家,我们就不去赏梅了,您与周公子去吧。”
詹涟台似笑非笑的眼睛扫过千千,忽然道:“檀夫人头上的玉钗十分别致,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千千大惊,猛然抬眸直视他。
他面无波澜,淡淡道:“白玉凤鸟海棠钗,夫人,海棠本应是红色。”
红色……长姐的那支钗就是红色,染了血。
千千脑海里犹如狂风呼啸,刮来铺天盖地的沙石,撞得她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