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未到,文成殿附近的庭院已经有了许多官员及家眷,只是,除了一些熟悉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外,大部分人都沉默严谨,目不斜视,唯恐卷入什么事端。人虽多,气氛却颇为沉闷压抑。
直到太子赵瑾熙前来,这股沉闷才稍微溶解,不少官员都凑到了他身边,逢迎讨好。
三殿下和五殿下这两个庞然大物倒下,朝堂之中,便只剩下赵瑾熙这么一位皇子。而且,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毫无疑问的未来帝王,不趁此时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这种形势早在赵瑾熙预料之中,因此他可以说应对自如,一时宾主相得,各自尽欢。
然而,即便在人群中央志得意满,当那袭白衣出现时,赵瑾熙仍然第一时间注意到,转头望去。
不止是他,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瞬间集聚到了门口。
纯白的衣衫,飘飘如雪,在红墙黄瓦之下,越发显得出尘脱俗。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如谪仙坠入凡尘,比平日更多了一分鲜活真实的气息,更加动人心魄。颜色微浅的眼眸如琉璃般澄透,但凡与他的目光相触,便觉宁心静气,如入仙尘。
“萧世子。”
“南陵王世子。”
众人纷纷上前打招呼,脸上也微微浮现出笑容来。
在如今这沉闷压抑的氛围下,这位一向温和仁善,且深得帝宠的南陵王世子,越发显得重要起来,似乎看到他的微笑,便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原本忐忑的心思渐渐安定下来。
看着白衣如雪,飘飘出尘的萧夜华,赵瑾熙眼眸渐渐冷了下来。
萧夜华目光微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赵瑾熙,却只是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萧世子太客气了。”赵瑾熙神情带着笑意,眼眸中却尽是冷意,看似亲热地上前挽住萧夜华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萧夜华,我小看你了!”
有林咏泉在,昨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赵瑾熙。
在大功告成之际,于志得意满之时,被最信任的心腹谋臣背叛,自然令赵瑾熙恨怒不已,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最讨厌的萧夜华。
萧夜华不闪不避,迎上他锋锐冷凝的目光,轻笑淡然:“好说。”
“可那又如何呢?”赵瑾熙依旧压低声音,眸光如同淬了毒一般,笑容冰冷,“现在,其余的皇子都已经死绝,只剩我这个太子了,就算你智谋绝伦,也无法改变皇室血脉。皇位,终究是要落在我的手上,到时候,你猜我会如何发落你?”
与陌颜的婚约,策反田应璋,赵瑾熙穿越来来受到最严重的两次打击,都是同一个人赋予的,他又怎能不恨萧夜华入骨?
面对他的威胁,萧夜华却只是淡淡一笑:“乾坤尚未落定之前,太子殿下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了。”
“我知道你想要扶持赵洛熙。可是,萧夜华,昨晚父皇从田应璋那里知道了一切,却直到现在也没有对我有任何处罚,甚至,连丝毫风声都没有透漏出来,你就该知道父皇的心意了!你真的以为,就凭你,能够动摇父皇的决定?”赵瑾熙不屑地道,笑容讥哂。
林咏泉说得没错,德明帝固然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愤怒,但是他更加不能容忍皇位落到有秦氏血脉的赵洛熙身上。
萧夜华悠悠笑着,淡然自若,却并没有继续无意义的言语之争。
两人暗中言语交锋,神情却都是一派温和淡笑,在外人看来,和睦不已。
终于到了开宴的时间,文成殿殿门开启,众人依次分列进入,各自在席位等待。
没多久,德明帝的御驾前来,众人纷纷起身拜见,恭贺,气势宏大。朝臣拜贺完,便是皇后带着后宫妃嫔和命妇恭贺德明帝寿诞。
一时间,文成殿中,万岁恭贺之声不绝于耳,直冲云霄。
命众人起身后,德明帝坐在龙椅之上,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耳边依旧回想着众人跪拜恭贺的声音,仿佛整个大华都匍匐在自己脚下。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终于冲散了今日的许多压抑,已经颇显苍老的眼眸陡然明亮起来,一时间似乎年轻了许多岁。
只是,当他的目光掠过下方的赵瑾熙时,不由得略微暗沉了些,笑容微微凝滞。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想起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德明帝转过头去,只见太后环视下方,目光怅然,神色哀凉。
因为恭王的死,这段时间他和太后的关系十分僵硬,甚至许久不曾得见太后颜面,母子关系不睦,最这也是他最近备受诟病的原因之一。难得今天太后会出现在他的寿诞,德明帝有心修补关系,因此殷勤地问道:“母后为何叹息?”
太后转头,看着德明帝,神色复杂。
这曾是她最为钟爱,也最为自豪的一个儿子,否则,也不会为了维护他一错再错,只可惜,她的退让没有换来丝毫的悔悟,反而是变本加厉,如今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出现了更加自私狠毒的赵瑾熙……。或许正如萧夜华所说,如今该醒悟了!
“无事。只是,哀家想起了昨夜梦到先皇的情形,一时间有所感叹罢了!”太后幽幽地道。
德明帝一怔:“父皇?母后梦到父皇什么了?”
“先帝质问哀家,为何不履行诺言?因此,哀家想来,心中悔愧,难以安心。”太后眼帘微垂,神色有些伤感。
德明帝本就想要修补和太后的关系,闻言忙道:“不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