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男人,手里握着那杯热烫的古瓷杯,五指关节隐约泛白,一如他压抑绷紧的漂亮下颌。
长久,一声轻叹,散在蝉声知知的午后光阴里。
“大哥?”
黑畅看着那躬身站在门边良久,久到颇有些天荒地老的感觉,忍不住出声。
向予城才收回目光,关上小窗,回身到沙发上坐下,没有抬头,轻轻掩着茶杯里的叶子,抿了一口,才道,“我考虑过了,青龙组那边的事,我打算让小鼎去接洽处理。”
“可是,大哥根本不想跟他们再有任何瓜葛,你没必要为了我们……”
“阿畅,我已经决定了。不仅为你,也为我自己。毕竟……”
血浓于水!
黑畅知道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大哥的决定,转了话题,咳嗽一声,琢磨着用词,“那个……大嫂她真是舍得……花血本啊!”
妈呀,打饭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刺头儿,他还奇怪来着,回头一吹,大哥脸色唰啦一下全变了,咬牙切齿地磨出一个单词来“那个丫头!”。他一下大悟,真想把自己给瞌死算了,居然都没认出来。
向予城冷哼一声,“她要玩,就随她!”
黑畅看着男人眯着眼,又抿了一口参茶的表情,眼皮儿乱跳。哦,大哥和大嫂的这出戏,真是扑朔迷离,精彩迭出呀!
可惜二哥三哥他们看不到,真是白活了。彼时,正在陪着潘二喝酒的简三狠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着谁在叨念他,回头潘二就抢了他手上的酒,一口闷下去。
他急忙抢回来,就被狠狠推开,心头苦叫,我的哥哥弟弟呀,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开窍,非要跟个没脑子的女人死瞌,好好一个fēng_liú帅公子瞌成了愁苦中年大叔相,值得么?
太值了!
“毛叔,谢谢您的易容术,他真的没有认出来耶!”可蓝买了颗超级大的一冰一糖瓜,分了两大盘子,亲手送上一牙最大号的给大功臣。
其他人蜂涌而上,抢了个精光。
大厨毛叔瞥了她一眼,没吭声,狠狠啃完一牙后,才问,“真没认出来?”
可蓝乖巧至极地猛点头,“开始我还担心,结果小黑没看出来。然后我去送茶 ……”
砰地一声,西瓜皮砸塑料垃圾简里,现场气氛一下冷冻三尺。
“这种没心眼的蠢男人,不要也罢!”
嘎?
大厨毛叔说完,起身走掉,一如往常般孤僻,今天却在众人眼中突然变得又酷又帅,短短一句话,画龙点睛啊,一针见血啊!
可蓝愣了。
“小羊,节哀……顺便。”
张姐捂着脸,回头拿了三大牙西瓜,跟着众人溜了。
可蓝一回神大叫,“你们胡说……”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妒嫉,是,就是妒嫉。
隔天,可蓝起早洗菜,发现水管里居然流出了热呼呼的水,一时有些奇怪。
张姐说,“不知道呀,昨晚我上厕所时听到外面弄得叮咚响,发现他们安了一个好大的圆铁锅似的东西在炉子那边,这水开了就变成这样了。”
刚说完,墩子跑来,手里拿着两大灌东西,乐得跟拣了黄金万两似的,“嘿,狱长大人老糊涂了,居然买了几大箱子的多芬洗手液,这可是市面上最好的牌子。还有这个说是什么国外最好的不坏手洗涤剂,十比一兑着用,弱酸型儿的。”
谁不知道狱长为人特别抠门儿,平常用的都是最便宜最一般的洗涤用品。
“真的假的?”
“真的呀!”副厨跳出来,抱着一箱子东西送到众人眼前一看,“连塑料手套都准备好了,也是名牌货。”
正愣着,那边大厨就叫了,“过来领东西。”
一人三支,“补水,润肤,锁水。按我说的顺序用,早中晚各三次,平时主用这个润肤大管的。”
张姐叫,“大厨,这什么东西啊?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墩子叫,“老毛,我们大老爷们儿的哪用这种娘们儿的东西!”
副厨叫,“老大,狱长他老没出毛病吧?”
大厨老毛只看了眼埋头发呆的可蓝,“护手爽,三支价值一千八,爱擦不擦随便。”说完就走了。
“哇呜,一千八,真的是进口洋玩艺么?!那拿来擦脸一定也没问题啦。“嘿,还真别说,这字……看着像欧文。”
“啊呸,什么欧文,欧洲某国文字,咱回头用狱长的电脑查查看去。”
众人勾肩搭背兴致勃勃地跑掉了。
可蓝脑子里仍想着第一次见面时,他看着她的手,眼底交织的激烈神色,仿佛在极力隐忍压抑着什么。
那或许并不是单单针对她,似乎还藏着她不知道的陈旧暗伤。
她深深吸口气,紧紧握住三支护手膏。
隔日打饭的时候,小四黑还是老样子,端着盘子吆喝说要给大哥送饭,还说,“小子,不错,上道儿。我大哥说,你泡的参茶很有我家大嫂的味道。下午你去不用敲门儿了,直接进去就行。大哥他中午有午休的习惯……”
这……算是默许了么?
可蓝心头一阵暗喜,泡好渗茶,就把那三管膏药挨着涂在手上,淡淡的香味,润润的白嫩小手衬着青蓝色的古瓷杯,完美。
到了门口,她想起不用敲,可以直接进去。
帖着大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