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颈子快被我抓破了。」他的脸逼近他,幸灾乐祸地笑。
毋言忽然裂开嘴,似要说话。
下一刻却见他奋力往後仰,拿自己的头去撞隐孽。隐孽闪避不及,被迎面痛击,晕着身踉跄了几步。毋言趁机将他压倒在地,不断出拳,将他往死里打。隐孽吼叫一声,出其不意拽上他另只手,逆道反折,痛得毋言哑吼,只好顺着折扭的力量,任自己被他骑在身下,失去主控。
「不简单啊。」他吐着血水,笑:「能把我打成这副德性,你是第一个。」
毋言想挣脱,隐孽就折得更用力。他警告他:「来啊,再来啊,你的手会被我折断喔!」
毋言整副身体被他骑着,动弹不得。
隐孽扯他的发,引他看他。他说:「你知道吗?那批汤国技师,出卖了寻家。」
毋言一震。
「只要我找到寻家与拓团签订的合同,一切就确凿了。」
毋言的身体松了,不反抗了。
「若交上穰原,寻奴逃不过国家的裁罚。」这话,他似在故意挑明。「说不定,陛下首开先例,赐死寻奴。」
他金色的眸子瞠裂。
隐孽竟是满意他的反应,再说:「想不想知道这案是怎麽起头的?」
他浑身再度绷紧。
「寻奴也很想知道,就给你们提个醒。」隐孽像道秘密似的,凑近他,呼气似地说:「去问问那忠诚的老仆吧!」再直起身,看好戏似地哂着:「你们就会发现,敌人,从来不是你们所想的。」
毋言开始使劲。
隐孽警告他。「我说真的,断你的手,易如反掌。」
毋言闷哼。
──咯了一声。
隐孽擒住的那只手,忽然绵了下来。他一愕,不敢置信──他弄断自己的手?!
毋言脱了桎梏,抓住瞬间,腰盘转到底,弓起另一手,朝隐孽的肋间肘击,把他打下自己的身体。
两人的距离被拉开,瞪着彼此伤痕累累的样子。
毋言失了一只手,再斗下去,他很明白自己的胜算,可他不能放弃,想到寻奴,他知道自己断气前,一定得拖这男人下黑虚之海。他捡起散在一旁的木条,木条裂了一道尖锐的口子。
隐孽扶着肋间,看来也在忍着一番剧疼,笑不出来。
「你……」因为痛,他的声音抖着。「就真不怕死?」
毋言不曾动摇的眼神,告诉了他答案。
他沉默了一会儿。
再开口,他的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有戏谑,没有嘲笑。
他说:「你不会,背叛她吧?」
毋言皱眉,以为自己读错了唇。
「会好好保护她吧?」
外头的人影、火光映上了窗纸,毋言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一瞬,再回神,才发现隐孽的这番话,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那就,尽好你的本份。」
毋言一阵茫然。
说这话的人,是隐孽吗?
他不及细究,外头的人就冲进了房里,看到一片狼藉,阵阵惊呼。
寻奴也赶到了,现场的混乱让她惨白了脸,再看到毋言垂着手臂,狼狈地揣着木刺还想奋力一搏,那种无惧无畏、随时可与敌人同归於尽的气势竟吓得她六神无主,哑着声喊:「毋言!」
隐孽静静地看着寻奴张惶地要人传大夫,替毋言的断手疗伤。
毋言也一直注意着隐孽看寻奴的眼神,可惜他的眼睛在乱发下若隐若现,他挖不全这男人诡异的心思。
最後,隐孽自己站起身,拨开乱发,吃了一颗糖,又是满面堆笑,又是那高高在上、什麽都要挑剔的模样。
他勾着手指,叫来一个小婢,指着自己脸上的瘀伤。「看到了吗?」
小婢怯弱弱的。「看、看什麽呢?大人?」
隐孽凉凉地笑了一声。
这可恶的笑声终於引起寻奴的注意。
「当家,我真不知该怎麽说你这屋的奴仆。」他无奈地抱怨。「你忠实可靠的随从,把我打成这副德性。你家领饷的小奴婢,看我脏成这样,竟没一个主动上前来给我清理。」他斜着嘴角。「我,很不高兴。」
寻奴咬着唇,站了起来,朝隐孽躬身。
「妾身代他们向您道歉,大人。」
毋言瞪着眼,不懂寻奴为何要这麽低卑?
隐孽哼着。「要是我气还没消呢?」
「妾身随您处置。」
他得意地勾唇。「这帐,我记上了。」
他再看向毋言。「老实说,这架,打得挺痛快的……一只忠犬。」他这话不知是褒是贬。
隐孽离开後,寻奴沉着脸,要小婢打一盆温的汤水来。
「什麽时候回来的?」她用湿巾擦着他的伤口。
毋言拉下她的手,写道:「发生何事?」
寻奴想了一会儿,抽开手,摇摇头。
毋言又拉了回来,寻奴不让他写。他只余一只残手,要追逐她的手以如常对话竟着实费力,他只好张口:「看我。」
寻奴犹豫着。
他的表情哀求。「看我啊。」
寻奴吸了口气,才看向他,说:「我不知道,还有什麽胜算。」
他一震,想起方才隐孽的提示。「独叔!」他用力地咬字。「我们,去找独叔!一定,有线索!线索!」
寻奴理解了片刻才懂,却没有恍然,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好,或许真能问出什麽吧。」她说得很轻,很不在乎。
好像,什麽都无所谓似的。
毋言不懂,他不过离开她几天,她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