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他二人的武功,师出同门,本在伯仲之间。两人在师父膝下学艺之时,便经常拆招,这样的打斗拆招,便如吃饭睡觉一般熟悉。然而伯仲究不是相平,论实力恐怕还是方尽忠高一点,只因他绝少涉足江湖,所以才不为人知。
故事到这里,须提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萧云飞两个月前曾有一场恶战,虽然仗着一身绝艺突出重围,但却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不单佩剑遭人掳劫,连结发妻子也惨被害死,他身体稍愈,却已是了无生趣,如不是觉得有未了的心愿,说不定就此轻生了。他年少轻狂,倒也识交甚广,百般打听得知神剑是被朝廷带走,遂决定孤身前往藏剑楼。他二十岁闯荡江湖,其后不到十年便即扬名天下,正当春风得意之时却突逢变故,且毫无来由,不仅于其声威有损,更令其霎时之间万念俱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突然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总算他不光有一身傲气,更有一身傲骨,消沉了一段时间,终于决定誓死夺回佩剑。
他在京城里扮作各式人物,一日看到自己的追捕赏金竟然高达黄金五千两,连日里的愁绪也不由得一散,暗道:“京城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恐怕也没有这么多家产,我萧某身价至斯,也不枉在江湖上这么几遭。”想到这些,神情亦为之一爽。
这一日,他打扮成富商模样,白日里的京城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有探听到。然而到了夜晚,正当他一个人在客房独自饮酒之时,忽然听到屋顶瓦片有轻微的响动,本来已委顿多日,终日以酒浇愁的他霎时间酒意全无。这感觉,便如一个行走在无边荒漠上,数天食水不进的人突然看到远处有人烟一般,对生存重拾希望。
只听屋顶又传来几下瓦片轻微颤动的声音,接着又听到断续的或长或短的几声口哨,这下他更无怀疑,披上长袍,将一把短剑藏在长袍内向声音传来之处摸了过去。
若在以前,这种事情萧云飞断然不会做,因为他心高气傲,觉得不够光明正大,然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已在潜移默化地令他的性格心性发生了变化,加之人近中年,本已成熟,当下连想都没想就摸了过去。
果见三条身影遥相呼应,其中一人身法极快,将另外两人甩在了后头,这二人虽在后里,但身法亦是不错。萧云飞疑心骤起,展开身形,悄悄地跟了上去。他怕自己行迹暴露,因此没追太紧。这三人不知是自恃脚力了得抑或是其他,并没有回头看。萧云飞重伤初愈,如此奔跑已觉得不大舒坦,但一想到他们三人的行动极有可能和冰寒神剑有关,还是咬紧牙关追了过去。
武学里,奔跑腾跃之法与脚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脚力大自然奔腾迅速,然而有些人天生异禀,武功不高,脚力亦不如何出众,偏偏因为身材适合而捷如灵猿,迅如猎豹。“神卜门”的人内外兼修,武功走的是至刚至猛的路子,整体方向类似于少林一派,所以才有强大的爆发力,但这种路子对于愈伤颇为不利。倘若在开阔地带,恐怕无人是神卜门的对手,但这种在市巷间腾挪并非他们所长,萧云飞身体上的创伤又在此时发作,令他颇为不适。
只见三人奔了一会后在一所偏僻的客栈里落脚,萧云飞见他们也不点蜡烛,待他们安定便像一只灵猫般扑到了窗口处,伏低了身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里面的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说的尽是些互相调侃逗乐的调调,再听一会,仍是如此,萧云飞正觉得好生无聊,怀疑自己跟错了人之时,忽然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大哥,您号称‘神偷’,这两年天下各地的奇珍异宝也捞了不少,您今夜突然召我们兄弟来此,难道是想分我们一点,再不是有什么大买卖,要让我们入伙,然后也让我们得一杯羹?”萧云飞听后,心中暗自点头:“果然没跟错人,不知何事竟会有神偷王重参与?他们的口音好像是川陕一代,看来他们就是‘川西三鼠’了。”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我猜大哥定是遇到什么难缠的事了,需要兄弟解围,否则咱们兄弟分开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见他找咱们兄弟两个?”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混蛋各自说对了一半”,说到这里,声音更低,“这几日,我在这一带踩盘子,发现皇宫内院的动静与往常不大一样。”萧云飞练功练得耳聪目明,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另两人齐声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人顿了一会儿道:“皇宫内新建起了一座楼阁,叫‘藏剑楼’。而且周围戒备森严,御林军的守卫及操练方法与往日颇有不同。”
先前另一人道:“‘藏剑楼’,莫非里面藏着一把旷世名剑?”
那人道:“孺子可教也,正是。”
先前另一人道:“我道是什么宝贝呢,一把宝剑得来何用?我们又不是什么剑术大家,不如金银珠宝来的实惠。”最后一个“惠”字只吐出了一半,便赶忙收口,又道:“莫非······?”
那人道:“你个臭小子,江湖上沸沸扬扬传了这么长时间的事,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先前那一人道:“大哥这么说,我倒也想起来了,前不久,武林各大高手突然合力围攻‘魔云手’萧云飞,据说只是为了夺取他的佩剑,后来又听说他们均受朝廷的指使,莫非‘冰寒神剑’就在‘藏剑楼’内?”萧云飞听到此处,不由得全身一震。
先前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