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的老叟衣衫褴褛地拄着拐杖像一只虾米一样弓着腰来到了苏州城门,他身旁跟着一个女娃娃,城门官拦下了他们,那老叟颤巍巍地道:“官爷,我孙老汉要带我重孙女进城探亲。”
那城门官道:“探什么亲啊?!”
那老叟道:“城里张员外是我的远房表侄,听说做生意做的有钱了,我让我这重孙女投奔他们去。”
那城门官打量了一下那女娃娃道:“呦,长得蛮俊的嘛。”那女娃娃低了头,不作声。
那老叟道:“官爷过奖了,他爷爷奶奶走得早,父亲病重下不了床,母亲改嫁了,我这老不死的早晚有一天也会不在,得赶紧给她托付个地方。”
那城门官喊了两个城门兵,道:“搜他们的身。”
那老叟慌道:“官爷,这是干什么?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城门官道:“这几天上面查得紧,说有个老道带着一个小男孩在逃窜,城墙上有那个小孩的悬赏,上头交代,所有过往的老头我们都得搜身。”
那两个城门兵搜完了之后点点头,那城门官又道:“老头,进城得交税。”
那老叟慌道:“我这么大年纪,身上哪来的钱啊?”
那城门官又对城门兵施令道:“再给我搜。”
那老叟慌忙道:“别别别。”从身上摸了半天摸出来十文钱,道:“我老汉身上就这点钱了,您给我留一半,另一半我还得给这孩子买两个馍馍。”
那城门官把他手里的钱全抢了过来,吩咐城门兵道:“写上孙老汉进城探亲。”然后对那老叟道:“抓紧走,就这么点钱放你们进城已经是看你们可怜了。”
那老叟沮丧着脸拉着那女娃娃的手进了城。
他二人进了苏州城以后来到了一处没人的胡同,那老叟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听他全身骨骼咔咔作响,手臂暴长,慢慢伸了伸腰,竟然变得高大起来,这老叟不是别人,正是上清真人。
那女娃娃这当开了口:“老神仙,吓死我了,我真怕他搜出来我不是个女孩。”这女娃娃便是萧劲装扮的。
上清真人呵呵笑道:“这群食人的蝼蚁怎么会把上面的命令当回事。”
萧劲道:“我能不能找身男孩的衣服穿,别扭死了。”
上清真人道:“我看很好,你长得像极了你娘,打扮成小女孩谁也看不出来,我这缩骨功不宜久用,特别伤身,而你还得装扮一些日子。”
萧劲道:“好吧。”跟在他身后。
两人不住客店,基本都是白天赶路,夜晚和那些乞丐一样露宿街头,躲在阴暗肮脏的角落里,哪里会有人搜查,萧劲小小年纪便尝试到了颠沛流离的滋味,好在上清真人身上有些医药,否则非折腾出重病不可,上清真人平时很少吃东西,只共同和萧劲讨点水喝。
苏州自古战事繁多,繁荣屡遭破坏却又屡屡重建,这里文化底蕴深厚,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萧劲走马观花地望着这里的园林楼阁和水榭绿巷,却也充满了无比的新鲜感,惊叹于人的无穷智慧。
又是十多天,二人终于历经艰难险阻走水路来到上海县(上海的古称),上清真人径直找到了一个船老大,十七年前他曾救过这人一命,当上清真人找到他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世外高人还活在世上。
上清真人道:“乌阿三,我年纪大了,想到南海的一个岛屿终此一生,那里曾发生过瘟疫,恰巧我在那里治好了他们,那里的渔民淳朴,与世无争,我连同这个女娃娃一块带过去。”
乌阿三道:“真人吩咐,我一定照办,这次我亲自为您老人家护航,挑选一条最大的船。”
三天后,乌阿三带着几个船夫上了路,萧劲第一次见到波澜壮阔的大海,霎时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净,只觉得心胸开阔,直想大喊一番。哪知他刚一入大海,便晕吐得厉害,他从小生活的桃源,虽然有小溪,有湖,他却不会游泳,本来走水路的时候也吐了一遭,没想到这当口还会晕船,稍稍好了些开口问道:“老神仙,我们为什么要去海上的岛屿生活,陆地上就没有适合的地方么?”
这一来泄漏了他男孩子的身份,乌阿三惊道:“真人,他······”
上清真人见状道:“实不相瞒,这孩子的父母遭人陷害,小小年纪却无缘无故背负罪名,对方势力强大,我年事已高,保不齐哪天那些人找上门来,我却无法护他周全,这次去南海,一是想安安稳稳地教他些本事,二是想有个好地方能终此一生。”
乌阿三道:“真人放心,我乌阿三就算是死也要报答您老人的救命之恩。”
上清真人道:“你送我过去以后,不要再回以前的地方了,恐有变故,改名换姓重新在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吧,我连累你一家老小,委实过意不去。”
乌阿三道:“真人说哪里话来,怎么活都是活,我按照您老人家的吩咐便是了。”
一行近半个月,萧劲慢慢适应了船的晃动,这一日,太阳出升,在海天一线处映得天海间金光万道,上清真人立在船头,萧劲在他跟前。忽听上清真人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是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