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自己的孩子,阿翠夫妇“咚”地就跪下了,额头重重地砸在泥地上,发出两声闷响。
“三位公子救出我儿,我们夫妇感激不尽。”阿翠男人吸了吸鼻子,“既然做下了承诺,我们就不会反悔。恩人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吧!”
楼半夏上前一步,站在阿翠面前:“我们不要金银财宝,无需你们当牛做马,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阿翠咬唇:“什么东西?”
“母爱。”
一个刚刚有了孩子的女人,正是母爱最蓬勃的时候,加上爱子失而复得,这种情绪便像是发酵过的酒,愈发浓烈,也拥有更加强大的能量。
阿翠夫妇皆是一愣,母爱这种东西,也是能被“拿走”的吗?
似乎是看懂了他们的疑惑,良棋弯了弯眼睛:“我们灵师一族,依靠着与生灵的交易提升修为。你们的情绪、感情,对我们而言就是上好的补品。”
尽管还是没能太明白这几个年轻人的意思,阿翠还是稀里糊涂点了头。
交易达成。
其他两个孩子,阿翠夫妇会替他们送回孩子的父母手中,无需他们自己去找寻。收取了“酬劳”之后,三人便离开了阿翠夫妇家。
微风吹动鼓的斗笠,露出他精致的下颌。紧抿的淡色薄唇显露出,鼓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一个没有母爱的母亲,对一个孩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楼半夏知道鼓是在怪她,怪她的无情与残忍,同情那个保住了性命却注定无法享受母爱的孩子。
“那你觉得,对那个孩子而言,性命与母爱,哪个更重要?”
“都重要!”鼓吸了口气,“你可以向他们要一些其他的酬劳。”
“然而他们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要的东西?”楼半夏轻叱一声,“鼓,上古的仙神是否都如你这般……善良?”
鼓偏过脑袋,透过轻薄的白纱朦胧地看着楼半夏:“你什么意思?”
“你与我所接触过的天界仙神都不太一样,现在的天界是冷漠的,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失去了母爱的孩子而动恻隐之心。哪怕天下生灵涂炭,只要未曾危及一界安稳,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楼半夏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天界的冷漠,众所周知,而你却是个热心肠。”
鼓不再说话,三人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仿佛这番争论就此翻篇。
*
在百步山上的时候,鼓其实不太明白,楼半夏为什么要把蛟的尸体给收了。直到午间休憩的时候,她取出了一块肉让梁硕给烤了……
梁硕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肉,不过是楼半夏给的,他也就抹上油脂香料架到了火堆上:“琴公子,这是什么肉啊?闻起来真香!”
楼半夏将对着烤肉流口水的小鬼拎到自己身边:“我和鼓一早上山打的野味。”
梁硕“哦”了一声:“上山打的呀……嗯?上山?不会是丰城外的那座山吧?”
“对啊,有什么不对?”
“没有,只是……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事情。啧,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梁硕给烤肉翻了个面,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也进过山趟过水,什么样儿的野味没见过没吃过?眼前的这块肉,掂量掂量足够他们一行四个大男人吃的了,却没头没尾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只看骨头的话,倒有些像是蛇,但是有这么大的蛇吗?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透气的小鬼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上的肉:“恩人,我也能吃吗?”
良棋避着梁硕的视线捏了捏小鬼白净的脸蛋:“你当然能吃,但是你要偷偷的吃,不要吓到梁硕了。”小鬼咂了咂嘴,连连点头。
楼半夏收拢了蛟的尸身,其实是得了先前烤猎隼的启发。成妖成精的生灵的肉身,虽然不似他们的内丹一般灵力充盈,拿来补补身体却是不错。但是她算漏了一点——梁硕是一介凡人之身,这蛟可是将要化龙的蛟,梁硕又没跟他们客气,见烤肉好吃便一连吃了好些,下午赶路的时候,整个人身体里像是着了一把火。说好听点,十分的精力充沛,恨不得替气喘吁吁的马去拉车。
楼半夏三人后知后觉,轮换着给梁硕灌水,试图压下他的火气。
梁硕面色泛红,双目闪光:“今儿晚上你们就在马车里将就一下,就不找地方休息了,明天咱们就能到襄阳城。”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精神过,要是在沙场上能有这个劲头,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当上将军!要是天烬国的军士们都能有这样的劲头,天烬一统大陆近在眼前啊!
知道梁硕不把蛟肉的补出来的火气给泄了是不会消停的,楼半夏三人也只能由他去。良棋探出脑袋去提醒梁硕:“梁硕,你可以不休息,马可不行。你找个驿站,换两匹马拉车,免得把马给累坏咯。”
“晓得了,棋公子果然心善!”
心善?心善个鬼。要是真把马半道儿上累趴下了,谁去拉车?梁硕?
马车一夜飞驰,车内的三人谁也没能休息好,除了根本不需要休息的鼓依旧神清气爽,楼半夏和良棋都是腰酸背痛。好容易看到了襄阳城的城门,良棋感动得都要哭了。
京城中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这里,襄阳城县令李明远毫无察觉,依旧开堂审案。楼半夏等人混在围观的百姓之中,看着李明远审理案件。
虽说并不是什么大案子,断起来却并不容易。
堂下跪着三家人,报案的是王家,状告宋家和方家。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