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战争，她也便安心地在小镇住了下来，一开始打零工，到现在再次开了一件间服装店营生，只是以前那样的悲剧，断然不会再次发生。

然而，新生活的开始，并不如她想象般容易，她的人从魔女岛离开了，可是心却完完全全在那个人身上扎了根，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想念塞壬的心，从未消停，把她折磨得失了大半的生机。有时流笙呆坐在那儿不说话，倘若不是上下起伏的胸膛和微睁的双眼，定会让人误会坐在那的已经是个尸体了。与身体的健康无关，相反，流笙的现今的身体比在岛上那会好上千百倍了，只是身上人的气息却非常微弱。心里没了，身体也就成了空壳。

她已经习惯那个魔女，习惯她在身边，习惯她目光的追随，习惯她时不时的表白，习惯她的拥抱，她的吻，不，不只是习惯，她一直在想念着，想回到从前，想回到她的身边。

在画纸上画着画着衣服的款式，最后都会变成那个女人；睡觉梦到那个女人，醒来时脸上都会湿润一片；她甚至试过跳海，却奇迹般被海浪推了回岸上。

一年了，无论如何，她是真的开始觉得，或许自己已经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意想不到的一个人来到了她面前。

“尊敬的客人，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们要关门了。”流笙歉意地看着眼前带着兜帽披风的陌生女人，打算让她明日再来。

只是当女人将兜帽放下，露出那张带着略显疲惫的熟悉的脸庞时，流笙瞪大了眼怔住了。

“海……海伦娜？”过了大半会儿，流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有些语无伦次，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带着雀跃的内心目不转睛地看着海伦娜。

海伦娜神色复杂，深深地打量流笙几眼，才在柜台上找了纸笔，打算写字。流笙看她一番动作，笑了笑拦住了她，指指自己的耳朵道：“不需要了，我现在已经可以听到了。”

听到她的话，海伦娜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神色更为莫测，最后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但眼眶却红了。

流笙见她红了眼，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海伦娜失态，更别说流泪，此时尚未知道缘由，她的心就慌了。

“怎么了？塞壬她没事吧……”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只是流笙却无暇顾及，只是紧张地盯着海伦娜。

海伦娜眨了眨眼将泪水逼退回去，便道：“流笙，你跟我回去吧。”像是刻意回避一般，海伦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流笙避开她要拉自己的手，皱眉道：“到底怎么了？塞壬她发生了什么？”

“塞壬她没事。”海伦娜顿了顿，又道：“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清楚啊！”流笙的心被她弄得一上一下的，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只是她已经快要不行了，所以，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她需要一个人陪着。”

未等流笙问出口，海伦娜便又道：“一年前，在我送你回到人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人类找到进入魔女岛的方法。”

海伦娜的声音哽咽住了，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岛上的魔女们全都被屠杀殆尽了。只剩下塞壬没有死。”

第28章

我也曾有过所爱之人。那个人现在身处何处？丢下了我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即使是我所为，那也只是因为，所爱之人她并不爱我，已注定无法再相见。人世间几度沧海桑田，只有我永远不变，愚蠢地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舍弃那昔日的恋慕。爱人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挥之不去，鼻间不知为何却充斥着鲜血的芳香。惊声尖叫使我从梦中苏醒，而我所见之处，皆是满眼的猩红。我的孩子们，被凌。辱着，被蹂。躏着，被屠杀着。沉重的枷锁嵌入肌肤，我什么也做不到，任由烈焰将我的视野掩盖，就此在万劫不复的痛苦中沉睡……

再次苏醒，火种已然熄灭，魔女茫然地眨动双眼，拂开身上的灰烬，露出白皙的手臂，她垂下眼脸，轻声低语：“我还活着。”

首战告捷，人类们欢舞着，脚踩魔女们的尸首，欢欣雀跃，一边庆祝着人类的胜利，一边将塞住耳朵的蜡块取下，没有人看到角落处的十字架上，早已睁开双眼的魔女。她浅唱低吟，天籁之声缓缓入耳，一个又一个人类的身体，在歌声中绽放，如烟花一般绚烂。血水汇聚，融入大海，从天空上往下看，红蓝汇聚，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魔女从十字架上走下来，缓缓走向自己的孩子们，颓然跌坐在冰冷的海滩上，抱着孩子的尸首，轻轻蹭着她冰冷的脸庞，薄唇微启，歌声啼血，绵绵不绝。

我也曾有过所爱之人。那个人现在身处何处？丢下了我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

听到海伦娜的话，流笙差点就要站不稳倒下去，幸好她扶着柜台，才堪堪支撑住软下去的身体，只是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早已失去血色。

如果……如果能够再回到那时，她绝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抱紧塞壬，不放开。

“不行，我要回去，我不会再离开她了，我想要永远陪在她的身边。”流笙无意识地低喃着，声音带上了哭腔，回过神来，脸上早已湿润成一片了，手背也沾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