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到地上去。
天很黑,周围的阴气很重,就算王涯练了夜视,视线范围也只有“莲花引路符”所罩的两米平方。
王涯感到有鬼在徘徊,但那些鬼始终没有靠近,她也没有去理会。出乎王涯意外的是张清水他们也没有跟来,竟是由得她离去,就连跟在后面的那些人也没有赶来阻止她去对付鬼家。
王涯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她扭头一看,正见王成安坐在路边低头打起瞌睡来。她走到王成安身边,说:“别闹脾气!”
王成安气得不行,大叫:“你说来抓鬼,不让我睡觉,自己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四圈,我才不陪你走了!”他腿一盘,头一耷,自顾自地睡觉去!
王涯闻言暗惊:鬼打墙?她有“莲花引路符”开道,怎么还能中鬼打墙?
王涯又打出一道“莲花引路符”,试着朝前走出两米,发现两道引路符指引的仍是同一个方向。她回头朝身后的王成安看去,见她爹坐在那已经睡着了,同时发现一件很诡异的事。她爹坐在路边,她沿着路沿走的是直线,这会儿回头时却发现自己竟偏离路边有两尺多远。没中鬼打墙那就是中了阵法?她想起之前张清水身后跟的一个老头子下车后就在掐算,当时没在意,这会儿想起来,莫不是那老头发现前面有阵法,所以才掐算。张清水没拦她,而是笃信她走不出阵?
王涯对阵法只懂点简单的理论知识,让她推算阵法可就真是难为她了。被困阵中不同于鬼打墙,就算功效一样,都是“鬼打墙”,原理和破解方式截然不同。如果是陷在阵中,即使只是让她在原地打转,把她困到天亮,她也只能完蛋!她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能给她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王涯心下着急,也顾不得用笨方法去试着破阵,直接回到王成安的身边对着王成安又是一通捏鼻子捂嘴地把人弄醒。
王成安气得不行,大吼:“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了!”他见到王涯一脸阴沉,便又吓得不敢吱声了。
王涯问:“还记得奶奶教你的破阵式吗?你领路。”
王成安噘着嘴气呼呼地看着王涯。
王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严肃、眼神冷厉。
王成安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把手背在身后慢慢掐算,噘起嘴皮子像背书似的念叨着,偶尔翻动眼皮子歪着脑袋想几下。他想几下,走两步,又想几下再走两步,步法长短不一,走的路线歪歪曲曲有如蛇行。
王涯默不作声地跟在王成安的后面,五分钟后,她就看到了灯光,然后就看到了之前来时的那辆车和立在车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张清水。她看到她爹往车子方向奔去,一把揪住她爹的领子,狠狠地瞪了他爹一眼:你把我往哪领呢?
她揪住他爹的衣领又朝着黑漆漆、往前沿伸的乡道上走去,说:“方向错了!我们不能走来的那条路,如果走不出前面这条路,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和我都会被坏人打死。”说完,松开了王成安的衣领,朝着前方的黑暗里走去。
王成安气呼呼地看一眼王涯,一边推算一边往前走。
王涯踩着王成安的脚印往前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莲花引路符过了时效,灭了。周围的阴气越来越浓,天很黑,她和王成安都陷在了黑暗里。想到天一亮,自己能够倚仗的功法都将失去效用,她宁肯一直这样黑下去。
日出天亮,她开不了黄泉、用不了阴灵卷轴,后面跟着那么多人,前面又有鬼家,她凭什么来抵抗?凭什么来保护她爸?
事情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他们没有见到她离开张家一行的保护就冲上来对付她。此刻,就像是都潜在暗处等天亮一般。
王涯忽然发现自己竟成了那夜行的鬼,如此恐惧天亮的到来。她把手机捏在手里,紧紧地盯着时间。等到四点半,无论他们杀不杀过来,她都必须开黄泉,就当是不捞外快保存点实力好了。
忽然,走在前面的王成安发出一声颤栗的变了声调的嚎叫:“涯涯——”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
王涯在听到王成安的声音时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她以为有鬼立即将收鬼铃铛提在了手里,却没有见到有鬼扑来,甚至连鬼影都没有了。她沉声问:“怎么了?”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除了呼呼冷风从脸侧刮过的呼呼声响外,竟没有别的声音。这个季节,乡道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山风?
王成安哭叫道:“我不会走了。”
王涯摸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去,吓得顿时倒吸口冷气。他们的前面是悬崖,她爸正站在悬崖边上,吓得腿肚子都在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此刻的他们就像是站在山壁半山腰的崖缝里,前面是绝壁,左右两旁是悬崖,抬手就能触到头顶上的岩石,他们的身后那走过的路则成了一条幽深狭窄的山缝,这山缝不到两尺宽,中间的缝隙全被密密麻麻的胳膊填满,这些胳膊有些都化成了白骨,有些长着毛,有些半腐烂,上面还爬着尸虫、蛆。
王涯顿时脸都绿了!他爹这个粗通皮毛的半调子把他们领到更深的阵里去了!王涯现在甚至不敢确定他们是在乡道上、眼前见到的、感觉到的只是阵法作用还是已经走到了别的更危险的地方。如果这些只是阵法力量,破了阵,他们还在原地,然而他们能破阵吗?如果是走到别的地方……王涯连想都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