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还是看了出来,这次回京的道路并不平静,她隐隐觉得,路上一定有人埋伏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
她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秦绍晕船,自换了水路,就开始头晕呕吐不断,虽然他强拉江凝烟在一旁侍候,却再没力气逞那qín_shòu之事。
这天傍晚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他们所乘的船虽是极大,但还是晃得厉害,秦绍这厮差点将苦胆都吐了出来。
凝烟在一旁守着,她还记着那个船娘说的几个治晕船的土法子,却只眼睁睁地看着秦绍难受,丝毫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开玩笑,难道治好了他让他来折腾自己么。
过了一会儿风小了一些,秦绍虚弱地躺在榻上瞥了一眼边上的江凝烟,虽然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他怎么就觉着她是在幸灾乐祸呢?
他正要张嘴说话,却忽地脸色大变,猛地将凝烟按到了榻上,然后就势一滚,躲到了矮塌内侧。
凝烟不提防被他压到身下,以为他又起了别的心思,正要将他推开,抬头却见一支箭从窗户外飞射进来,牢牢钉在头上三尺处。
“你待在这别动。”秦绍交代了她一声,黑着脸下了塌,小心地走到门后,继而听到外面侍卫惊呼:“保护大人,有刺客!”
秦绍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了许多轻巧的小船,落叶似的漂浮在水上,其上还埋伏着许多黑衣人,正手执弩箭对着他们发射。很快,外面的甲板上便已插满了箭矢,侍卫虽及时还击,可敌暗我明,敌我双亡很是悬殊。
这时秦绍贴身跟随的暗卫全部冲了进来,将他团团护住,然后一人抱拳与他沉声道:“公子,我们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对方人数众多,还请您待在舱内不要出来。”
秦绍又有要吐之意,单手握拳堵着嘴,翻了个白眼:“看来太子这次是狗急跳墙了,我爹那可曾传来什么消息?”
暗卫头领低头回报:“不曾。”
秦绍忍了忍,然后吩咐:“秦卿一人留下即可,剩下的都出去吧。”
暗卫看向头领,见秦卿点了点头,便都退了出去,助侍卫抗敌。
秦绍摇摇晃晃地走至塌边,见凝烟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倒觉得有些意趣:“怎么,你不怕么?”
凝烟看着他摇了摇头。
秦绍大笑:“不亏是爷看上的女人,倒也有几分胆色,像我。”
这次听了他的混话后凝烟没有像往常那样气恼,想了想,实话实说:“不,你不害怕,可能是因为你不怕死,但我不害怕,是因为我不怕你死。”
秦绍:“……”
秦卿见秦绍细长的眼线更弯了,看起来依旧在笑,可是眼里并无笑意,心知这是他要暴走打人的前兆,正要为这姑娘叹息,就见秦绍弯腰将靴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
果然。秦卿摇了摇头,已经做好唤人进来收尸的准备,却见秦绍把手里匕首塞给了凝烟。
江凝烟和秦卿一样惊讶地看着秦绍,犹豫了一下,问:“你要我一会儿用这个杀敌?”
秦绍笑得眯了眼:“不,如果爷遇了什么不测,你便用这把匕首来见我。”
凝烟的目光从他暗藏冷酷的眉眼掠过,看向手里的短匕,短匕触手极凉,刃无华自锋,脊无芒自流,看上去倒似那神兵利器一般。
让她用这个自杀,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还有,他凭什么认为她会为他殉死?
可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转而问道:“外面很危险?”
秦绍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坐下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和你开玩笑呢,爷还未曾得了你,怎能死在这里?”
……
凝烟正在心里诅咒这厮,一支带着火的箭便突然飞射进来,随后又有无数箭射来,船狠狠摇了一下,舱内便烧了大火。
秦卿迅速将秦绍护在身后,挥动着长刀将箭矢一一挡开,急道:“不好,敌人攻近了。公子,您快出去,属下已备好了小船,您带人先走!”
“跟着爷。”闻言秦绍拉着凝烟就往外跑,秦卿见了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护着二人出了舱门。
此时外面甲板上站着的只剩下几个暗卫,形势很是不妙。
待凝烟刚跟着跑到船梯处,就见一艘柳叶舟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船下,几个黑衣人飞身而上,落到甲板后提着刀猛扑了过来。
秦绍脸色微沉,将凝烟往后一拉,“躲在这别动。”说完自己从一旁侍卫的尸体上摸了把刀,朝着敌人迎了上去。
这是凝烟第一次见秦绍出手,他的招式狠辣,动作干净利落,刀刀砍向敌人致命之处,丝毫不拖泥带水。
本来很血腥的场面,她却莫名觉得安心。
其实她一直拿秦绍当作绣花枕头,以往遇了事他总是在后面叫嚣的那个,身上常佩的武器也只是装饰,却没想到功夫倒真的不差。
正在观望间,却见一个黑衣人突然突围扑了过来,凝烟直觉向后去躲,却忘了自己身后便是船舷,一脚踩空便掉了下去。
真是可惜,活了两世,她都不会游泳。
海水漫进鼻腔,窒息中她脑海全是弟弟微笑的脸。
她竟还是不能亲眼看着弟弟长大。
多么遗憾。
那边秦绍在船上见凝烟被逼落海中,提刀砍翻一个黑衣人,然后想也不想跟着跳了下去。
可到了水里,秦绍才记起,其实他自己也不会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