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影低下头,望着右手手背上的刀伤。对方不知道是怎样的来头,也许也算是丧尸的一种,但自己与她硬碰硬并不一定能捞到更多的好处。尽管如此,她还是为这人所说出来的“我是永存”而震惊。
难道就连死前布下周密计划的安娜也最终没有想到这个纰漏吗?
“什么事情?”她问道,将沾满鲜血的长袍前襟轻轻抻开。
“我希望你现在能往市区方向走。”女卫兵说道,将枪管移开,为聂雪影让出一条路来。
“我走不了多远。”聂雪影冷静地说道。她盯着女卫兵的眼睛,答案呼之欲出,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是谁,只欠缺一个证据而已。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女卫兵笑了,脸上肌肉虽显得僵硬,却也能笑出来。
聂雪影转身,不再理会这人,心事重重地往大路上走去。她的脚步很慢,手心依然在疼着,不知道还能走到哪里。她的脑中一直在盘算着,许多人的名字交错成了密集的蛛网。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是她必须要去做……
她回过头,持枪的女卫兵正不远不近跟着她,聂雪影忍不住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这个女卫兵不知是被何人驱使,塞西莉亚,或者克丽丝。不,以塞西莉亚凡事亲力亲为的风格,应该不会是塞西莉亚。
出了一会儿太阳,被层层雾霾挡住了,日光显得十分惨淡。空袭好像停止了,虽然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轻微的爆破声,但预警机和轰炸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大概走了一两个小时,终于看到有一辆车从勉强还能使用的公路边缓缓驶过,车上有b国军区的标志。不等聂雪影示意,车就已经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聂雪影的脑中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在打转,见到塞西莉亚之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第32章掌心的眼泪城
聂雪影回过头,女卫兵的身影大约离她有五十米了,杵在那里,像是个田野里的稻草人。她心里泛起一种不祥之感,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卫兵不像塞西莉亚派过来的,然而她眼前所见的事实,却是塞西莉亚派人过来接她。
也许在她的猜想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这势力并不强,却无孔不入,让人感觉到在黑暗中被窥伺的恐怖。
身着卫兵制服司机拉开车门下车,站在聂雪影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女士,请你上车。”
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至少现在没有。聂雪影如此回答自己。她无法仅凭自己的力量冲破重重阻拦回到c国,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坐上轿车时,聂雪影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废墟和垃圾场,那个女卫兵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依然传来几声轰鸣,好像有飞机从污浊的云层之上掠过去。
司机将车开到市区,在总统府之前的空地停下来,那里已经聚集了几个人。聂雪影板着脸下车,衣服上斑斑的血迹已经成了不新鲜的暗红色,她的脸色却苍白一如建筑顶盖上的雪。聂雪影一踏上冰冷的土地,她就看到了那个人。
塞西莉亚正侧对着她,好像在交代身边的近侍什么事情,她的卷发一半垂落下来,遮住了脸。聂雪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冷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屑,就像是落叶一般,纷纷扬扬蒙在两人中间。
汽车的刹车声和脚步声引起了塞西莉亚的注意。下一秒钟,塞西莉亚侧过头,她看到了聂雪影,神情严肃且脸色苍白的聂雪影,站在风中时,像一张纸片,稍不留神,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聂雪影正在想着该怎么跟塞西莉亚打招呼,就见对方抿紧了嘴唇,大步流星向着她走过来。一切话语都来不及组织,塞西莉亚抓起了她受伤的右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伤口又火辣辣地疼起来,血块在手背上干涸,仿佛刀刃还楔在其中,穿过骨缝和筋肉,钉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样。聂雪影的嘴唇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在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使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塞西莉亚捧起聂雪影受伤的手,就像捧起自己的心脏,轻轻地放在她的胸口。这时候,聂雪影觉得塞西莉亚不像是b国的总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她忽然又想起只有塞西莉亚这样珍惜地捧住了她的手,克丽丝却毫不犹豫地将刀尖穿过了她的掌心……
“你受伤了,到底是谁做的?”塞西莉亚又问了一遍。聂雪影低下头,她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克丽丝的名字,倒不是为了袒护克丽丝,只是她也没有把握,是否引燃这样一颗炸弹。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聂雪影想通了,如果可以相互利用,她又何必犹豫。
“先回去吧,无论有什么事情,这里都不是说话的地方。”塞西莉亚低声说道。她轻轻放下了聂雪影的手,转身离开。望着塞西莉亚的背影,聂雪影忽然有种叫住她的冲动。
黄昏的时候,下雪了。总统府前的氙气照明灯下,雪花一片片飘落,在灯光的边缘昏暗处,每一片雪花都有着自己的影子,却转瞬即逝,捉摸不清。
聂雪影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向外望去,她想起向宇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雪影”是雪花的影子,是一种似存在实际又不存在的东西,没有过去,也不知未来会怎样,似乎唯一得命运,就是湮没于无尽的雪野。
她手上的伤口经过清洗和包扎,缠着厚厚的纱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