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人像,随意点一幅山水便可。”隋国长公主看到许诺点出的茶汤泡沫细密,汤色乳白,不由点头。
如此小的年纪能点出这样的茶汤,确实厉害,倒是不枉称为叶娘子的弟子。
不久后,兔毫黒釉茶盏中乳白的茶汤上出现了一副用最简洁的线条勾画出的高山流水图。
笔墨简单,意境却不俗。
隋国长公主显然是喜欢许诺做的茶百戏,静淡到极致的面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随后二人一边低声探讨茶道,一边饮茶,场面十分融洽。
若是熟识隋国长公主的人见了,必然会大吃一惊。
骨子里只剩高冷的长公主竟然会和一个小娘子对坐着,相谈融洽。
隋国长公主性子虽然静宜,骨子里却比其他皇族的人更高冷,否则这些年间也不会不断地驳了那些达官贵人的面子,否则向来高傲的佳仁县主也不会对她这般毕恭毕敬。
今日毕竟是佳仁县主的生辰,二人虽然相谈甚欢,却也不好一直呆在茶室。
点过两盏茶,许诺便提议回花厅那边。
隋国长公主自然是从善如流地答应,离开茶室前还问许诺什么时候有空,想邀请她去长公主府坐坐。
许诺说近日都没有什么事,隋国长公主笑着点头,说明日就送帖子去许家。
许诺穿越后遇到的女子不是在内宅待了十余年只懂些内宅之事的妇人,就是十岁出头的小娘子,实在是很难聊到一起。
隋国长公主却不同,二十六,虽然嫁人生子,却因为出身尊贵而没有普通内宅妇人的那种拘束感。
许诺觉得与她交流时心神都是舒畅的。
而隋国长公主更是有这种感觉,难得有人不用奉承、仰慕或是畏惧的目光看她。
她们过去时,佳仁县主刚应承完一拨人。
许诺回了自己的席位,隋国长公主也回到上座,从进花厅到落座,没有任何交流。
佳仁县主见隋国长公主没有拉着许诺坐在一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还好,许六娘没有入了姑母的眼。
姑母看似平和,却最是挑剔,许六娘那种小地方来的,怎可能会入姑母的眼,她先前真是多虑了。
王八娘见佳仁县主闲了下来,立刻贴上去。
佳仁县主见王八娘过来,从袖中取出了玉簪,一边说话一边递过去。
王八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佳仁县主递过来的东西,脑中嗡地响了一声。
九哥明知她喜欢许平逸,却暗地里将许平逸刻的簪子给了佳仁县主。
竟然没有给她!
王八娘一时间楞住,手伸到一半停下来,没有接住玉簪。
脆亮的响声在佳仁县主和王八娘之间传出。
“八娘!”佳仁县主尖利的声音随之传出,显然是有些生气,又有些惊讶。
佳仁县主听到自己的声音的同时便知自己失态了,立刻掩去眼中的怒意和惊色,补救道:“八娘,没有伤到手吧。”
许平逸过去从不雕刻女子的头饰,上一次为许诺破格雕刻了一套玉头面,之后许多人去求玉簪玉梳篦都遭了拒绝。
而今日王九郎赠与她的这支玉簪,恐怕是许平逸第二次雕刻的女子头饰。
且不说她对许平逸有几分好感,单说能有一支许平逸亲手刻的发簪,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这支簪子她还没仔细瞧就被王八娘这个蠢货给摔碎了,她怎么可能会不惊讶,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王八娘自然听出佳仁县主最初时的气愤,抬头看了眼四周,见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她身上,强忍住自己的情绪。
口中挤出一句话:“回县主,我没有划伤,摔碎了您的簪子,我在这里先赔不是了。”
佳仁县主闻言,眯眼看了王八娘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她平日里说什么王八娘都会信,甚至不会去深思,唯有遇到与许平逸有关的事,王八娘才会变得敏感起来。
可是,许大郎那般风姿绝代的郎君,又怎会看上王八娘这种各方面都差强人意的娘子。
佳仁县主眼睛转了几圈,将王八娘拉到靠内的席位上,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过后,王八娘的脸色明显变好了,扭头盯着吕九娘,眼中闪着亮光。
佳仁县主告诉她许平逸同时刻了两个玉簪,原本都是她的亲哥哥王九郎预定的,准备给她和佳仁县主每人一支。却不想被吕九娘看到了,先要走了一支。
一定是吕九娘记恨上元节险些被她抓到女扮男装的事,这才强行要走本该属于她的簪子。
这样想着,王八娘眼中就多了丝恨意。
胡灵敏锐地察觉到王八娘的目光,胳膊肘轻轻捅了许诺一下。
许诺飞快地往那边看了一眼,面上浮现出笑意。
鱼上钩了。
不久后,王八娘便面带笑容来了吕九娘这边。
“九娘,上元节那日,不知你去了何处,为何外面都传着些有关于你的不堪入耳的话。”
吕九娘放下刚拿起的点心,抬眼看向两步开外的王八娘,白皙的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我倒是没有听到,不知八娘你听到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她们原本计划让许诺戴这支簪子,以此对付王八娘,好让王八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吕九娘认为是她让吕家名声有了污点,她该亲自将污点消除,而不是将许诺牵扯进来,故此戴了玉簪吸引王八娘的注意。
她性子随和,从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