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壳子是林姑娘的,那老人家见了武曌却瞬间老泪纵横的,说:“姑娘!您回来了!谢天谢地,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儿冷!您再不回来,咱们家……也就不成样子了!”
雪雁是跟着林姑娘的老人,见过这老人家,顿时说:“老总管,怎么了?”
武曌也听见了,门一打开,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仿佛进了土匪似的,一堆人在吵嚷着。
老总管领着他们进来,刚到了前厅,就看到厅里一堆的人,挤在一起,老的少的,男人女人全都有,吵嚷着,压根没看见她。
“这是我的!”
“我可是如海的叔叔,是长辈,这瓷器绝对是我的,必须我分走!”
“哎呦呵,您是长辈,长辈就该让着小辈儿啊,跟我们这些小辈儿抢东西,这瓷器是我先看到的,当然是我的!”
“是我的!要我说,今儿大家过来,也别伤了和气,不成就砸了,谁也别要!”
武曌打眼一看,她是多通透的人,心里怎么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又是林如海的叔叔,又是平辈的,在厅堂里抢一支花瓶,当然是因为听说林如海重病的事情,过来准备分家了!
只是林如海根本没有兄弟,只有几个堂兄弟,还有叔叔伯伯,如今林如海一病,他们都知道林如海的女儿不在身边,就料定府上没人主事儿,所以越发的肆无忌惮,人还在就来分家了。
为了一只花瓶,那几个人抢的不可开交就算了,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儿,就跟他们家的东西似的,还砸了,免得伤了和气。
老总管看着这一幕,差点哭了,用袖子沿着自己的眼睛,就要领着武曌绕道往后面上房去,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但这可不是武曌的为人,武曌顿时拉住老总管,然后自己款款的走入正堂。
那边大家还在抢花瓶,就要砸了,武曌一走进去,众人先是吓了一跳,没成想主人家的女儿突然回来了。
但是又仔细一看,这么纤细的小姑娘,能成什么样子?因着也不惧怕,只是一顿,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划拉什么划拉什么。
武曌冷冷一笑,幽幽的说:“砸什么?分什么?这是谁的家?”
武曌一进来,连着三发问,声调不高,语气却冰冷刺骨,当下这些人有点儿发懵,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卡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的。
林如海的叔叔咳嗽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玉摆件儿,说:“呦,这是黛玉么?我记得,如海的丫头,怎么,如今去了一趟京城,就这么生分了,见着长辈,都不问一声好儿了?”
武曌淡淡的说:“我就是敬各位是长辈,若不是我记性好,还以为是不知哪来的强盗土匪,闯进别人家里来偷东西了呢!”
她这话说的简直是刀尖子,直插心窝,那几个人顿时脸上阴晴不定,他们分家产,被主人家撞着了,本就难看,此时还被武曌牙尖嘴利的奚落,愣是没一个人能说出话来的。
武曌哂笑一回,说:“怎么?各位长辈,还要我送客么?”
林如海的叔叔又咳嗽了一声,老脸皮都要给揭干净了,尴尬的说:“那……那行,改日我再来看望你父亲,今儿有急事儿,我先走了。”
林如海的叔叔一走,林如海的堂兄堂妹们顿时也有点没胆子了,又是不甘心,又是害怕的连忙低头走了。
武曌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人的背影,知他们脸皮厚,定然还会回来,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去看林黛玉的父亲,旁的都是后话。
武曌让人安排了贾琏一干人等住下,自己跟着老总管进了正房,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直呛人。
林如海躺在床上,脸白如蜡,病的很厉害,眼睛都睁不开,老总管唤了好几声,都没有醒过来。
武曌一看,当即令紫鹃去把北静郡王送来的药材拿到药庐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上的,赶紧煎了。
武曌又看林如海出虚汗,连忙让雪雁打热水,自己亲力亲为的弄了温热的布巾,给林如海擦汗,这么一折腾下来,竟然已经从正午,闹到了深夜。
林如海朦胧间吃了北静郡王送的名贵药材,发了一回汗,脸色有些好转,从昏迷变成了沉沉入睡,武曌可算是放下了一口气来。
武曌坐在一边儿守着,心想着自己能重活一回,也是全赖了林妹妹,如今林如海病重,自己怎么也要尽尽心才是,不能成那忘恩负义的。
武曌一直守在旁边,紫鹃连忙说:“姑娘,三更了,姑娘身子弱,快去歇息罢,紫鹃守着林老爷。”
武曌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她正说着,外面“啪嚓”一声,竟然开始下了秋雨,还是瓢泼大雨,连绵不断。
又过了一会子,突然有跫音而至,原来老总管也没歇息,连忙跑过来,站在门口说:“姑娘,门口有人,说是突然下了大雨,是姑娘认识的人,想要借住一宿,我也不知是什么人,不敢贸然放进来。”
武曌有些奇怪,自己认识的人?自己在这扬州,可没什么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