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李四一时手无足措,夹菜的手还不尴不尬地伸着,一张大方脸也染上了臊红,“我,我……”
李四支吾了一晌,慢慢收回了自己夹菜的手。
“宁儿你吃我的罢。”林霏适时出声,将自己盛着干净白米饭的碗与窦宁儿的交换,朝李四笑道:“李大哥做的饭菜挺合我胃口的。”
言讫,林霏端起碗,就要下筷,身旁突然伸来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将她手中的碗一把夺走。
“菜糊成这样怎么吃?”谢书樽蹙着眉,把自己的大米饭搁在她面前,她原先那份被他扔在一边。
“……”林霏望着面前换了第二番的碗,无言以对。
李四默默将炕上的菜都收走,从薯窑里掏出三个烤好的地瓜,放在三人面前,“吃这个罢。那个菜……确实不能吃了。”
食过饭后,其余二人各自回屋,林霏帮着李四收拾碗筷。
李四心情低落,洗碗了时候还笨手笨脚地打碎了一个,林霏想起刚刚那顿尴尬的晚饭,斟酌一二,轻声与李四道:“李大哥,你别将我小妹的话放心上。她平日被我宠坏了,说话有些不知轻重。”
窦宁儿如今在李四心中千好万好,李四想着人家姑娘这么娇美这么可怜,那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道理,自己让人家吃糠咽菜就是千错万错,又怎么会怪窦宁儿。
林霏又与李四说了几句,便被他赶回屋休息。
她在窦宁儿的屋外徘徊了半晌,最后还是转身去了隔壁。
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林霏甫踏入屋中,便一眼觑见赤|裸着上半身坐在炕上的谢书樽,她立即别开眼,就要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却被谢书樽叫住。
“过来帮我上下药。”谢书樽头也不抬,正解着腰上的绷带。
“我让李大哥来帮你。”话音刚落,林霏快速退了出去,将木门“嘭”地合上。
炕上的谢书樽哂笑一声。那夜在山洞,她眼也不眨地就要脱他衣服,如今倒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了。
桌上的烛火摇曳,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他紧致的肌理,平日穿上白袍显得清瘦的身子,无了遮掩后竟是背阔胸宽孔武有力,他的肩背上纹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大海雕,那只大雕头于两侧斜方肌的脊中,一双翅膀大张至后臂的三角肌,鹰隼大睁,目光锐利阴鸷,望向谢书樽的头顶。
过了不久,李四走入谢书樽的屋中,甫进门就被其赶了出来。李四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不是说要上药么,怎么谢书樽说无事呢?
林霏坐在屋顶,看着李四疑惑地摸着脑袋离开。
她已经可以确定谢书樽方才是故意的了,那夜在山洞,他说什么也不肯脱下衣服让她上药,如今却一挂,幸好她只模模糊糊觑了一眼,除了白乎乎的肉色什么也没看清,否则又要让他给赖上了。
林霏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天。
今夜无星无月,天幕一片漆黑,屋顶上的风很大,不知是因为心情还是天气,她感到胸口发闷。远处传来雕鸮的叫声,风将身后的竹林吹得簌簌作响,林霏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的腥味。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淋淋淅淅地下起了雨。打坐了一夜的林霏从屋顶跃下,她双腿刚落地,面前房门便被人打开,谢书樽从里头迈了出来。
二人相视无言,林霏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未搭理谢书樽,径自走开。
雨越下越大,林霏知道,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李四的房门紧闭,应该还未起身,林霏去后头的疱屋翻找食材,准备做顿早膳。但翻了半天,只堪堪找到昨日做饭剩下的米,灶上的砧板和菜刀都是新的,看起来未用过几次。
林霏心下疑虑,暗道这个疱屋太过干净了些。但奇怪归奇怪,林霏还是将米洗了洗,准备煮锅粥。
待粥煮熟,其他几人也起了身。
四人又一次聚在了李四屋中的炕上。见识了昨日窦宁儿的脾气,李四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可能在窦宁儿眼中不那么讨喜,他想到自己再过三年便是四十出头了,窦宁儿的模样看着还如此稚嫩,自己实在配不上人家,自卑之下他也不敢再偷瞧窦宁儿,只闷闷不乐地埋头扒饭。
林霏向李四询问去汾阳的方向,李四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句,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带进一屋的寒气。
四人齐齐朝门外望去,就见门外站了个满面髭须身材魁梧的大汉。
“大哥!”李四放下碗箸站起身。
大汉向李四微一颔首,一双虎目在其余三人之间逡巡一晌后,将身上蓑衣与笠帽脱下。李四上前接过大汉手中满满当当的行箧,将林霏三人一一介绍给大汉认识。
李四:“这是我大哥,张三。”
张三朝她三人扯出个略微狰狞的微笑,也不过多客套,提着一手的东西便往疱屋去,李四与林霏打了招呼,提着行箧跟了上去。
兄弟二人不知在后头做了什么,疱屋突然传来震天响的乒乓声,林霏站起身,正想过去看看,却被谢书樽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