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前往汾阳的行程不得不延期。
恰逢今日,林霏收到杨灼华子时于城外的邀约。
既然无法判断谢书樽是否另有企图,她也长了个心眼,与谢书樽在外头食晚膳时,哄骗其饮下了加有mí_yào的茶水。此药与水相融后呈无色无味状,乃林霏先时被卖身于青楼时藏下的,药效极为霸道,一克不到的剂量便可放到一匹马。
谢书樽未设防,他虽面貌不显露,但心底里欣喜于林霏今日的热情,高兴之下,无知无觉就饮下了那杯混有mí_yào的清茶。
于是今夜将近子时,林霏推门离开后他尚在沉睡,丝毫未发觉异样。
但令她二人都未料到的是,就在林霏前脚离开后,窦宁儿后脚便起身下床,在屋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走动。
她神情呆板,睁着大眼,瞳孔失焦,手里拿着一把剪子,衣衫不整喃喃自语,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赤着脚在屋里转来转去。
游荡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转到了谢书樽的榻前。
再说此时的谢书樽,他意识已然清明,知道有人站在自己榻前,却如何也醒不过来。
还是一阵剧痛让他挣开无形地束缚,蓦地睁开双眸。
月色从窗棂投入,这样的亮度足以让他看清眼前的一切。
现如今,窦宁儿跪在地上,大敞的衣襟露出了里头的红肚兜,她一双杏眼大睁,面无表情地死死瞪着谢书樽,嘴中念念有词,而她手中握着的剪子,狠狠扎入了谢书樽的右掌心。
谢书樽瞳孔骤缩,完好的那只手一把掐住窦宁儿纤细的脖颈。随着手中力道的加剧,窦宁儿似浑然未觉般,面色已然涨得通红,却依旧小声地喃喃自语,待听清她所念,谢书樽的凤眼渐渐眯起。
“收回去豫费恒银,贰千两,廿八日十月;收回去以义合银,壹千两,廿八日十月;收结来捎物银,壹两壹钱,本平……”
她在背账本。
谢书樽凤眸沉下,微微松了手中力道,默记她所念人名、银钱和时间。
倘若不是因为她口中的账本,谢书樽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死窦宁儿,掐死窦宁儿于他而言就像掐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如今她一边念着,握着剪子的那只手还一边碾着谢书樽血肉模糊的右掌心。
谢书樽眸中冷意更盛,被戳穿血肉的右手未收回,而是一把夺过窦宁儿手中的剪子,他一早便瞥见了空无一人的地铺,已意识到林霏对他起了疑心,还偷偷给他下了药,说不生气是不可能,谢书樽如今气得双眸赤玄交替,拧着窦宁儿脖颈的力道愈发重。
木门突然被人推开,满身凉寒的林霏甫进门,便被榻上缠在一起的两人惊得怔住。
“你在做甚么?!”林霏箭步上前,一把挥开了谢书樽掐着窦宁儿的大掌。
窦宁儿纤细白皙的脖颈已经被掐出了一条刺目的红痕,她白眼上下翻滚,浑身抽搐,两只手直直伸着,不断抖动。林霏大惊,意识到这是梦行症被惊醒的症状。
快手点住窦宁儿颈上穴道,防止她一个抽噎吸不上气,林霏打横将她抱起,快步走进里间。
从始至终,她都再未多瞧谢书樽一眼。
谢书樽的右掌心尚且溢着血,他也不管,只死死瞪着林霏的背影。
林霏为窦宁儿施完针,待其情况好转,才步出里间。见到榻上的谢书樽,林霏一时无言,不知该作何行动。
面面相觑的二人脸色都不好。对峙半晌,终于,林霏瞧见了谢书樽血肉模糊的右掌心,她瞳孔一缩,不禁开口道:“宁儿今夜犯了梦行症,不小心误伤了你,是她有错在先。但……你曾答应我不与她计较。”
听她话讫,谢书樽一颗心像坠入深渊,越落越下。她第一反应是护着窦宁儿便也算了,如今见了他手上的伤势,竟然丝毫不关心,反倒责问他的不是。
谢书樽气急反笑,他掀开腿上布衾下床穿鞋,动作间,伤口流出的鲜血滴了满地。
林霏见其如此,幽幽地叹口气,走入里间拿了绷带欲为其包扎,却听见一阵开门的声响,待她跑出去,除了大敞的木门灌入冷风,哪里还有谢书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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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霏并未去赌坊,而是留在家中照看窦宁儿。
清醒后的窦宁儿精神恍惚,丝毫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何事。林霏与她提了,却不见她如何惊讶,第一反应竟是问谢书樽还在不在家中。
林霏心情复杂,懊悔自己对她疏于关心,迟迟未察觉她的精神压力已严重到了夜晚梦行的程度。
试想一个天之骄女一朝陨落,沦落到缩在陋室,无法踏足屋外一步的境地,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住的。
林霏抚了抚窦宁儿的后脑勺,柔声问她:“宁儿,你想出去走走吗?”
窦宁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为了不被官府发现,她像个畏光的老鼠,终日藏在屋内,这样的日子昏暗潮湿,她怎会不想出去?但她很清楚,外面皆是虎视眈眈的猎手,自己不能出去。
在昏暗潮湿的环境中待得太久,她觉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