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姚十几年了，林之姚从来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样，这么不遗余力地贬低自己，抬高另一个人。

叶乔一目光复杂地看向电视墙，那里面的施顾顾已经脱下了破袜子，开始将一双新袜子往上拉。只是拉到一半，她盘着的头发突然散了，黑色长直发倾泻下来，她将头发拨到一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发夹，轻启红唇，用牙齿咬住。

……

这一切，明显地不能再明显了，林之姚竟然会当局者迷到如此地步吗？……叶乔一不禁要怀疑林之姚是故意的，故意假装高风亮节，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施顾顾的用意，并且乐在其中。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情趣，自己却不识好歹地夹杂在里面，简直白目地让人生厌啊！

叶乔一被自己这一猜想弄地浑身冰凉。

林之姚皱皱眉：“乔一，我再说一次，把遥控给我。”

叶乔一：“不给！”

林之姚不悦地转身，直接往电视墙走去。

“不许去！”叶乔一去拉林之姚，落了空，只得在她身后张牙舞爪：“我不准你关！”

林之姚充耳不闻，手指轻轻一按，电视墙里搔首弄姿的施顾顾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同时黑暗的，还有叶乔一的脸色。她呆呆地看着林之姚，感觉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突然陌生到让自己害怕。

她的一颗真心，早就毫无保留地捧到林之姚眼前，只是林之姚一次一次毫不在乎地把它往地底里扔。

你怎么能假装不知道我爱你呢？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感动不心动？……你看你此刻的表情啊，那样的冰凉冷漠，一贯高高在上地欣赏我的狼狈与不堪，看我一次一次撞地头破血流……

虽然我嘴上不说，也无不抱怨，可是心真的很疼很疼啊，疼的……就好像真要被摔碎了一样。

你对我的真心视而不见，我认了，我承认自己魅力一般不足以将你迷倒，可你不断在我面前袒护另一个对你有所企图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真是抱歉，我无法如你所愿地做到对刻意挑拨你我感情的卑鄙小人慷慨大度、毫无偏见。

叶乔一看着她，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她，然后，在林之姚的注视下，她走到她的办公桌后，坐下，提起桌上的电话。

“让施秘书进来见我。”

电话里传来二秘刘可薇鸡冻的声音：“叶小姐！！……呃，施秘书暂时不在。”

“你可以去会议室找她，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我要见到她。”

“是！”

叶乔一扔掉电话，往后靠在椅背上，抬眸看着林之姚，缓慢吐字：“没记错的话，叶氏多少还持有些这儿的股份。作为叶氏的法定继承人之一，和林总的秘书谈谈心，应该不过分吧？”

林之姚一脸莫名其妙：“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自然不会炒了你人见人爱的小秘书”，叶乔一牵动唇角，露出个凉薄的微笑来，“毕竟她也给我带来很多乐趣不是？”

施顾顾含羞带怯地进门，抬头一眼先去看林之姚，不料发现办公桌后的人换成了叶乔一。只见叶乔一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松扣，正歪头打量自己。

施顾顾佯装不见，果断转移视线，对站在沙发边的林之姚招呼道：“林总，你找我？”

叶乔一笑：“施秘书，怎么，刘秘书没有说清楚让你进来的人是我吗？”

施顾顾立刻摆出迷人的微笑，态度得体又客套：“哦……那么叶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叶乔一双目一眨不眨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假——她的对面没有站着施顾顾，林之姚也不对自己存在任何偏见，她只是坐在这里，看一出无聊的狗血言情剧，等待着女主角的沉冤得雪，以及女配角阴谋败露后的无所遁形。

然后，叶乔一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个悲催女主角开口对恶毒女配角说：“转个圈。”

转……个圈？施顾顾明显没领悟到叶乔一的脑电波，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之姚，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转个圈”，而是“把衣服脱了”之类带着羞辱色|情意味的句子。

林之姚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乔一，你能不能别——”

“我不说第二次。”叶乔一不客气地打断她。

施顾顾立刻委曲求全地对着林之姚摇头，那意思似乎是“要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们不起争执就好”？

叶乔一怀疑自己看到有圣母光环在施顾顾头顶上方闪闪发亮。

施顾顾扭着手指原地转了一圈，等再次面对叶乔一站定的时候，下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地通红。

叶乔一笑了，眉眼弯弯，露出小小的酒窝。

“不错”，她的唇角牵动着，轻轻吐字：“再转一次。”

那样的笑容，仿佛是突然之间心情就变好的模样。而对面的施顾顾却一副即将要哭出来的表情，也不抗争，楚楚可怜地又转了一次。

叶乔一摸摸额角，叹气：“施秘书，你这样不行喔，肩膀要注意摆动，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你的动作实在太僵硬了，没有美感喔。好了，再来一次。”

“……”这下子不仅嘴唇，施顾顾把脸也给憋红了。

叶乔一见她没动作，挑眉问道：“怎么？有问题？”

自己好像被当成玩物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施顾顾切实地感受到了那么一点儿屈辱。她咬咬牙，还是决定顺着叶乔一。然而这一次才抬脚转过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