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终于跑得精疲力竭,停下了交叠的马蹄,王野也感到一身疲惫,从马上落下,就见到吴汉负手站在不远处,原来这一带是吴汉负责建设的营寨,想必他和刘秀开完了会,回来监督建设了。
几个亲兵簇拥着吴汉走了过来,他轻蔑地略一打量王野,道:“跑马技艺不错。”
王野记得,正是他在几天前当面驳斥自己,又扬言要把自己乱棒逐出,如今反而夸起自己来,不免也有点得意,喘着气说:“谬赞,谬赞了。”
谁知吴汉突然脸色一沉,喝到:“肆意跑马,高声喧哗,惑乱军心者,当如何处置?”
他的一干亲兵立即大声回应:“斩首示众!”
王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吓得倒退两步,撞在了战马身上,又听吴汉语带恶意地又说:“这次有偏将军嘱咐,饶你一命,若再看到你这么放肆,定让你知道这把剑的厉害。”
说罢,吴汉拍了拍腰间佩剑,转头离去。
王野惊魂甫定,一旁的掾曹上前躬身施礼道:“王主簿各处乱跑,让我寻得颇费心神啊。既已下马了,那就这边请,偏将军召见。”
王野早料到刘秀会和自己谈谈,倒是不惊讶,却对“王主簿”感到疑惑,问道:“你叫我什么?”
“王主簿……此乃偏将军为嘉奖你献宝与献策有功,特辟入幕,擢为主簿。”掾曹紧接着笑笑,“恭喜恭喜了。”
王野身为一个现代人,对这套很是心领神会,虽然他并不在意刘秀给自己的官,但还是从马鞍袋里摸出了一大把新莽钱给了掾曹,他也很识趣地收到袖中,于是两人边走边谈,如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
“吴将军耿直暴躁,不必在意。”掾曹笑着对王野说,“他也不是真要将你斩首示众之意,以我之见,不过是见你新来得宠、行事张扬,想要威吓你一番罢了,再有,许是想炫耀他那把宝剑吧。”
王野心里暗自好笑,觉得自己不过是来客场完成任务而已,谁稀罕什么宠信。再想想吴汉这个人在历史上,领兵打仗是很有一套,无论内战外战都有一连串胜绩,只是性格太烈,动不动拔剑斩人还在其次,他甚至干过不少屠城的事情。不过,要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就没法继续聊天了,当下王野还是接着话茬问:“哦,那把宝剑是什么来头?”
掾曹很明显是刘秀军中的万事通,碰到有机会给新人教学,自然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把剑啊,长三尺七寸,名曰‘天汉’,采《诗经?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一句,是为祈求天汉神祇佑我大汉中兴之意。当初是偏将军在南阳寻得了欧冶子古剑,交予能工巧匠重塑其形、糅合铁材、千锤万炼方才得此一把,后以‘天汉赐吴汉,当佐我汉兴’之谶语,才使宝剑有了归宿。”
王野会心地笑了笑,原来又是谶纬啊。
二人就这样说着,来到了一处已建好的营帐前,掾曹进去通报后,又带着王野进去。果然,刘秀已在其中等候多时了,他身边只有几个亲卫,不见其他将领,想必是各自吩咐事物忙去了。
王野见到刘秀,立马一揖到地,朗声说:“谢将军拔擢,野性情粗疏,不善文墨,有愧于主簿一职。”
王野这句话不是谦虚,说的是大实话,自己从小学以后就没练过毛笔字了,怎么可能回到古代来做这种文书工作呢,况且无论篆体还是隶书,自己掌握得都不好。
刘秀立马上前搀扶,道:“无妨无妨,王兄弟无需多虑,安排此职只为让王兄弟常随我左右罢了,其余诸般尽可便宜行事。”
礼毕后,二人分宾主落座。刘秀照例先是客套,来表示自己礼贤下士,他拿出望远镜道:“王兄弟此物当真好用,于开阔处时,便可见千里之外,于一室之内,又只能徒见四壁,怪不得王兄弟那时说要到战阵上才能献此宝物。不知此物可有名称,又是何人所制?”
王野知道刘秀这是顺水推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都帮自己那天贪生怕死的一番言语找好了理由,因此当即也就附和道:“将军谬赞了,此物名曰‘千里镜’,乃是家师隐居时所制,奇技淫巧而已,将军见笑了。”
刘秀显出了好奇的神态:“尊师既通谶纬,又晓奇门,必定是一高人吧。还未请教尊师名号,改日定当亲自访名山求贤士,为兴复汉室大业锦上添花。”
王野心里想,这就尴尬了,我师父说起来是符立德这个老小子啊,你上哪儿访去?正在想应对的话时,符立德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你师父立德子,取‘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之意。”
不要脸!——这是王野听到这番话后的第一反应。
但没办法,此时的王野只能面带微笑,把这一番话讲给刘秀听,又补充了一大堆话,说是家师不愿意再问世事、只让我来辅佐将军这一类的话,打消了刘秀的念头。
刘秀也是聪明人,既然王野不愿意再说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就转变了话题,笑着道:“听闻王兄弟在营中策马挥鞭、鼓舞士气啊。”
王野恭谨答道:“野肆意妄为,扰乱军纪,还请将军责罚。”
“王兄弟此举让我军士气振奋,也可算是将功补过了吧,只是以后切不可为。”说到这,刘秀话锋一转说,“王兄弟既知我军士气低落,也见到猛兽袭击,可有甚对策?”
王野心知,这便是刘秀想问的要点了,自己依靠望远镜和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