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停这了,你把钥匙拿好……你知道怎么拔钥匙吗?”
甘卿乖巧地等着对方把车钥匙拔下来,又教她按哪个锁车,嘴很甜地说:“那我就提前恭喜您发财了,给您拜个晚年。”
中年人听着顺耳,朝她摆摆手,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吃店走去。
几个和他一样穿补丁衣服、但衣冠楚楚的人在那等他:“你干什么呢?这么慢?怎么样了?”
“路上遇见一个笨手笨脚的妹子,帮人家停了回车。”中年人给同伴们发了一圈烟,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发现那个穿灰色羽绒服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回家了吧——他这么想着,没在意,只是有点可惜——那女孩挺怕冷的样子,一直缩在兜帽里,连手都没露,没看清全脸,但露出来一点轮廓,感觉应该是个漂亮姑娘。
中年人说:“我看那支着担架抬人呢,不是心梗就是脑梗,唉,这么大岁数了,作孽啊。”
旁边另一个丐帮的人说:“老帮主年老体衰,也是该歇歇了——打狗棒怎么说?老帮主要是退位,打狗棒还放在杨家就不合适了吧,别再让他们家那不肖子孙拿出去卖了。”
“说这个有点早,不是时候,”中年人摆摆手,“要我说,怎么也得等人抢救出个结果来再说吧?田长老还在那不依不饶,吃相显得太难看了。刚才赵长老偷偷递出话来,既然有人替咱们冲锋陷阵,就让兄弟们先散了,咱们啊——骑驴看唱本吧。”
几个人互相道别,从小吃店里鱼贯而出。
中年人最后一个结了账,出来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就慢悠悠地钻进了一条小胡同,往一片隐蔽的小民房去了。
没有察觉身后不远处,一个影子似的人悄悄地缀上了他。
☆、第七十一章
“闪开!都闪开!家属!来一个家属跟车!老人有药物过敏史吗?平时有慢性病吗?”
“我……没有。”杨逸凡跪在地上, 耳畔尽是喧嚣,挤得她脑浆都快凝固了,方才完全是凭着本能做心肺复苏,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这会手脚抖得厉害, 没能站起来。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攥住了她的胳膊肘, 那手上皮肤已经松弛, 指尖依然有蔻丹,指甲几乎要穿过厚厚的冬衣刺进她的肉里。
张美珍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起来。”
“慢着, ”一个净衣打扮的丐帮老头站出来拦, 这人嗓门奇大,开口像敲锣, 一百一的小院仿佛容不下这么大的音量,生生让他嚷出了回音,“闺女, 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打狗棒交待一下。”
张美珍冷哼一声:“田展鹏,你不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吗?”
“丢人现眼的不是我,是谁谁知道!”
救护车上的急救员回头大喊:“你们到底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先让人过去!”
“打狗棒……”
“不肖……”
“打狗棒!”
“圣物……打狗棒……”
杨逸凡被嘈杂的声音吵得头痛欲裂,就在这时,张美珍像给小学生挂钥匙似的,在杨逸凡脖子上挂了小塑料包,不等她看清包里有什么,就伸手在她后背一推:“快去。”
田展鹏是丐帮四大九袋长老之一, 穿着件油光水滑的皮衣,胸口象征似的打了个麻布片的“补丁”,仔细看,居然还没舍得直接往上缝,是用别针别的!
黑灯瞎火间,他老人家就像一颗粘了树叶的驴粪球。眼看杨逸凡竟然无视他,伸手就拦。
就在这时,突然有厉风呼啸而来,田展鹏下意识地缩回手,那东西擦着他的手落到地上,跟石砖撞出了清脆的金石声——张美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亮出了一根九节鞭!
九节鞭很长,毒蛇似的荡开了一大帮围在一起的丐帮弟子。
谁也没想到这老太太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差点被抽鞭子的这些人个个惊诧莫名,嘈杂的人群竟一时安静了下来。
杨逸凡终于脱了身。她刚一跳上救护车,那车就“叽嘹”一声跑了出去。
风声、叫骂声、议论声、医疗器械声……以及反复被提及的“打狗棒”绕着她的耳朵逡巡不去。
杨逸凡手肘撑住膝盖,双手捂住耳朵,用力将两鬓垂下的长发往上搓去。
一个急救员对她说:“四五十岁的人要是有胸口后背发麻、胳膊疼胃疼之类的症状都得格外小心了,何况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说不舒服的时候,家人没注意吗?”
杨逸凡茫然地抬起头。
他没说过。
她也没时间听。
她有那么多事要操心——要危机公关、要应付警察,她有一个公司的人要养活,要防着竞争对手落井下石,合作的品牌方都在等她解释……爷爷什么都不懂,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永远是“你差不多就行了”,好像她干的是什么需要悬崖勒马的坏事似的。
什么叫“差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