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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这家伙是哪边的”秦海真是被雷得不轻。篮色,
凌世杰是他托郭秋实请来的那个记者。当年这个记者为了揭露东道沟村小钢铁的黑幕,乔装暗访,被村民打了一顿,引来上面对东道沟村的一番整治。在秦海看来,凌世杰应当是最痛恨小钢铁的,可现在这个标题,味道明显不对啊。
没顾上细看全文,秦海先抄起电话拨通了郭秋实的手机,这手机还是秦海出钱给他配的,目的是让他在部队医院泡病号期间还能够随时地解答秦海的问题。
“喂,老郭,身体怎么样啊”秦海笑呵呵地问候道。
“秦组长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我早没事了,只是您让我先不要出院的。唉,我这一天到晚躲在医院里闲着都髀肉复生了。”郭秋实卖弄了一个典故回答道。
秦海知道郭秋实是在提醒自己早点给他做个安排。秦海用恶作剧的方法让郭秋实受了点皮肉之苦,但免去了被高学建盘问然后打入冷宫的危险。为了给郭秋实以补偿,秦海让经贸委出面,向燕宁省打了招呼,要求表彰和提拔郭秋实。燕宁省已经答应,会在合适的时候,给郭秋实解决一个副处级别,郭秋实得知此事之后,心里对秦海的最后一点怨念也烟消云散了,只是天天急不可待地等着提拔的正式通知。
“你还得再呆几天,不过应该很快了,你要相信我的承诺。”秦海安慰道。
“那是肯定的,那是肯定的”郭秋实连忙表白,他心里再着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催促秦海。
寒暄完毕,秦海进入了正题,问道:“老郭,我问你一件事,那个凌世杰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这个”郭秋实一下子支吾起来了,隔着电话,秦海也没法看到郭秋实面前正摆着一张当天的南部经济导刊,在秦海打电话过来之前。郭秋实正在发愁怎么向秦海交代这件事情呢。
“秦组长,我要向你做个检讨。”郭秋实用沉重的语气说道,这也是基层官员装死的惯用手法了,“你安排我邀请凌世杰到杏川采访,我没有做好沟通工作。导致在宣传导向上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这全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
“罢了罢了,老郭,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秦海打断了郭秋实的长篇大论,文章都已经登出来了,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他想知道的,是凌世杰到底在琢磨什么,一个曾经揭露过小钢铁黑幕的记者。怎么能突然一变脸成了小钢铁的同情者呢
“秦组长,这不奇怪。”听到秦海说出自己的疑问之后,郭秋实道,“过去,我们县里对小钢铁治理不重视,凌世杰揭小钢铁的黑幕,核心是批评政府不作为。现在是工作小组牵头在整治小钢铁,他站在小钢铁企业一边,核心是批评政府乱干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观点不同,但核心没有变”
“是政府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秦海一下子听明白了。
“正是如此。”郭秋实叹了口气。在别的问题上。他也许不如秦海聪明,但要论和记者打交道,他可是有经验的。凌世杰是个什么鸟样,郭秋实心知肚明。
对于有些记者来说。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去解读。比如说,一个记者到了一个国际夏令营,看到里面有5个中国孩子和5个日本孩子,中国孩子玩耍的时候,日本孩子在看书。于是记者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我们的孩子没有创造力,因为在别人读书的时候,他们却在玩耍—过天,日本孩子离开了,来了5个美国孩子,中国孩子开始看书,美国孩子在玩耍,于是记者再次陷入沉思:为什么我们的孩子没有创造力,因为他们只知道看书,却不知道玩耍才是启迪智慧的过程
同样的新闻,换一个角度能够产生出不同的结论。如果你没掌握这一点,你怎么能够当好一个记者
凌世杰是这样一个有态度的记者。上次他听说杏川的小钢铁问题很严重,于是兴冲冲地跑来揭黑,一篇报道中两成说小钢铁企业主,八成在谈省市县dp和政绩而不顾环境保护、不顾百姓生活。
这一次,他接到匿名电话曝料,说中央工作组到了杏川,要整治杏川的小钢铁。在这个时候,他的报道角度完全改变了。他认为,如果照着上次的报道,那么配合中央工作组的行动,成了一篇为政府歌功颂德的文章,完全没有新闻价值。这年头,要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有良知”的记者,你必须和政府对着来。政府说往东去,你西边风景更美;政府答应往西边去了,你必须说其实东边才是正道。
带着这样的想法,凌世杰这一次采访的重点是中央工作组如何粗暴执法,当地百姓如何怨声载道,小钢铁业主如何不堪欺凌。在他到达杏川的时候,正值秦海带着执法人员开始查扣外运的劣质钢材,凌世杰目睹了许多小钢铁厂陷入困境的场景,积累了大量的素材。及至东道沟村的村民去冲击检查站,演出种种闹剧,凌世杰更是如获至宝。
那位农妇举着农药瓶子的场景被凌世杰悄悄地拍入了镜头,准备作为长篇通讯的题头图片,他甚至希望这张照片能够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等到农妇装死被揭穿的时候,凌记者突然发生了暂时性的失明,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中间的这些细节,秦海和郭秋实并不了解,但凌世杰为什么会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