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聿琤颦眉回首,“这样支吾其词可不行,蔺护卫是本宫身边的人,更是父皇跟前的红人,到底是不是?”
她把头垂得更低,“是!是蔺护卫说动圣上的!”
美其名是给主治的袁既琳分忧解劳,时则是互相监视,避免有心人在药里动手脚……“湘君还真是不听话?”她的试探意图昭然若揭,只消湘君乖乖地不吭声就好,但显而易见,蔺湘君就是做不到!
聿琤无奈又难过的轻笑几声,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怎没见到聿珏?”
“圣上有令,让云旸公主返家一趟。”
“哦……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夫君又要远征,理所当然。”聿琤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声,“她想必还会再回到母后身边……咱们,静观其变。”
在入寝殿之前,聿琤特意让她留步,“替本宫找袁既琳来,没事就暂且别让人来打扰,我要与母后长谈。”
她恭敬的应承了,在聿琤入殿之后顺势把门带上。
皇后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代为送客的心腹回来了,“韩馥亭,本宫渴了。”
未几,一杯清茶穿过纱帐端至跟前,皇后勉强抬手要接,却在看清了那华美衣袖后惊骇失色,一把推掉茶水。“妳……韩馥亭呢?”
聿琤笑吟吟的撩开纱帐,即便茶水溅湿了衣袖也不在意,“韩内官去请袁太医了,母后又何妨让聿琤替妳效劳?”
“妳身为堂堂太子殿下,我又怎敢劳烦尊驾给我倒茶?”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环顾左右,不见韩馥亭,两个宫女看见茶水翻倒却畏惧着聿琤而不敢妄动。她于是心凉了半截。
聿琤弹指,“春月,收拾收拾。”
“是……是,殿下!”
皇后先是瞪着宫女,然后转向一脸志得意满的聿琤,“妳什么时候……”
“聿琤在母后身上花了很多、很多心思。”她的语调极其温和,敛裙在皇后身边落了座。“一切都只是为了了解母后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何时听戏、吃茶,又或是找了谁来唱唱小曲儿,包括您要与诸位夫人击鞠!任何大小事我都不愿错过。”
她勾唇,轻轻搭上皇后包扎密实的左手,“母后虽对聿琤不闻不问,到底咱是您的女儿,该关心、问候的,一样少不得。”
分明就是要控制她的一举一动!“妳……”皇后牙齿打颤,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坠马,乃是聿琤所致。“我怎会养出妳这种女儿来……”
“啊,母后早在一年前就与聿琤断绝关系,聿珏才是您女儿。”
“妳到底想怎么样!”说至激动处,无意间牵动了伤势,聿琤退开床畔,让宫女给皇后垫起软枕。“滚!妳们这些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滚……”
“母后还是冷静下来为好,摔得如此严重,肯定很疼吧?您又何必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珏儿呢!妳让她到哪儿去了?”
她微抿着嘴,貌似无辜。“不是父皇下令要她回家去探望公婆,顺便给谷烨卿送行么?母后不知道?”
一滴泪珠无声淌落,皇后这下终于明白,自己是给限制在这张床榻上,哪里也去不得,无人可用,若无聿珏、皇帝在身边保护着,只能任人宰割!
“琤儿……妳到底要什么?”皇后忍着疼痛,咬牙对着大女儿喊道:“妳当真要本宫的性命不成?若是传出去了,妳叫文武百官、黎明百姓如何看妳?妳即便是登基,也要背负着弒母的骂名……”
“是啊,聿琤到底要什么?”聿琤遣退宫女,重新坐回皇后身边,“母后,妳还记得上回击鞠后,妳我在此说过的那些话?”
皇后颤着声调,任由聿琤替她拭泪,“怎可能……怎可能忘?”
聿琤展眉,笑得很是温柔,轻抚着皇后苍白忧伤的脸道:“我说,我要把您对聿珏的宠爱都抢来,对不?”
皇后僵硬的点了点头。“我想了很久,发现我错了,您对聿珏最大的疼宠,便是稳稳坐在这儿替她瞻前顾后,偶尔动用枕边细语去说动父皇,您就是她在宫中的靠山;换言之,只要有您在,聿琤就难以动她半分!”
她悠悠起身,“于是,聿琤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我先将您给除了,再来动她,您说这样,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皇后颤着声调,“妳……我早该把妳给杀了!早该把妳……”
“您就是对聿琤太过心软了!”聿琤笑得有些凄凉,摆了摆手,“来日无多,我会让聿珏再回来陪陪您;妳们两个,好生伺候着母后。”两名宫女齐声称“是”,伴随着皇后发疯似的狂喊,她从容地离开寝殿,在韩馥亭替她开门时,背着药箱匆忙赶来的袁既琳已是立于跟前。
“拜见太子殿下,不知道殿下急召下官是……”
“母后心情不大安稳,好生看管,莫要让她伤着自己,尤其在聿珏回来之前,千万要保住她的性命。”
“下官遵命。”袁既琳为之一窒,在瞧清聿琤的表情时倒抽了一口气,“您……没事吧?”
两行清泪自脸上无声滑落,失落无助的神情荏弱堪怜,此刻的聿琤,全然不像决意狠心弒母的样子。
聿琤回神,始知自己落泪,她茫然抹去,“没事……本宫问妳,这几日,聿珏可都陪在母后身边?”
袁既琳轻应,“云旸公主对皇后娘娘很是孝顺,不仅朝夕相伴,无论喝汤吃粥,又或是施以汤药,大多时候都亲力亲为。”
“朝夕相伴、亲力亲为?果真是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