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赵日升先是对着李鱼贯冷哼一声,而后又歉意的向王仲禾赔罪道:“兄弟勿怪,这都是哥哥的错,今日的茶水钱就记在哥哥账上了,就当哥哥给兄弟陪个不是。”
王仲禾忙摆手,宽慰道:“哥哥说的哪里话?遇到这事,最不快的就是哥哥啦,茶水钱还是我付吧。”
那李鱼贯听到这方谦让,嘴角偷偷一撇,想是取笑二人虚假客套。
赵日升心中恼恨李鱼贯,此时全把他当做了空气,开口对王仲禾道:“这个混账就是在这里混吃混喝的赖皮,平日里好吃懒做,没个正经事干。就依着小时候读过几天私塾,在这勾栏里靠写话本乞讨。
这个王八蛋已经赖在我这儿混吃了好几次,我使人揍他一顿也无用,正想着找人卸他个胳膊腿啊什么的,这不巧就遇见兄弟了。”
要说这李鱼贯还真是无赖到家了,听到赵日升话里话外对他的威胁,那是充耳不闻,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上一位月亮门的老头变着戏法,还时不时的高声叫好。
能够无赖到这种地步,怪不得能以此为生。
赵日升也是对他无可奈何,只能凑近王仲禾,与王仲禾叙着以往的故事。
要说王仲禾同赵日升是如何相识,那还是王仲禾没拜入丹鼎派之前的事。
那些年王仲禾一宝在手,今生无忧。仗着黑色斗篷的无敌功效,王仲禾那些年是游遍了大江南北。
自离开汴京的第二年,王仲禾来到了杭州,并在这里居住了三个月,因此也结识了一些终日游玩享乐的狐朋狗友。
这赵日升就是王仲禾在杭州结识的狐朋狗友之一。
赵日升本是安徽宿城人,年轻时为了讨生计,来到了杭州,得贵人赏识,在杭州大粮商杨家手下做着一房掌柜。
若是那些生于大富大贵人家的少爷,一听赵日升不过是一个掌柜,必定会嗤鼻不屑,觉着他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当时,王仲禾却认为赵日升能走到掌柜的位置,绝对可以算做一个传奇。
却不是王仲禾的见识有多短浅,而是王仲禾明白这其中的困难有多大。
说好听点,当时赵日升来到杭州是为了讨生计,其实也就是流浪到了这里。初到杭州的赵日升其实与乞丐没有太大的区别。
王仲禾做过乞丐,所以非常明白一个乞丐能够讨到一份生计有多难,他自己若非是得到了斗篷,这个时候尚不知是死是活。
而赵日升却能够从乞丐做到掌柜。
做掌柜是一个什么概念,在当时一个身份清白的小孩子,从六岁就开始在粮铺里学习,等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才能有幸坐到掌柜的位置。
然而,赵日升在十五岁才有幸被老掌柜收留,从一个埋头扛粮袋的苦工干起,只用了二十年就做了掌柜。
这期间,赵日升除了掌握粮行里的各种门道,还得从目不识丁开始学习认字,算数。
其中的艰难也只有赵日升这个亲身经历的人知道。
大概是做掌柜前没有太多的时间消遣娱乐,做了掌柜后的赵日升是极爱出入勾栏这些廉价娱乐场所的,很快一个刚上任的瘦掌柜便成为了胖掌柜。
而王仲禾与其相识,也就是在勾栏里。
王仲禾当时是腰缠万贯,极为富有,并且视金钱如粪土,毕竟他这些钱财得来太过容易,根本不会心疼。
与赵日升等一众意气相合的朋友在一起,王仲禾出手是极为大方,作为散财童子的他是很受人欢迎的。
而王仲禾之前挤眉弄眼对赵日升所说的把酒度良宵,是关于赵日升的一件糗事。
那是一次王仲禾做东请诸位好友聚宴宜春院,宴席中当然少不了薄纱漫体的艺妓相伴。
在香艳的酒席罢后,诸人自然是怀抱娇躯,去客舍共度**良夜。
当时喝高的赵日升,怀拥两位赛西子,豪言称要与佳人共享齐人之福。
可谁知,夜至三更,两道尖叫划破夜色,众人闻声前去查看,原来是赵老兄纵欲过度,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
后来也幸得众人连夜求医保住了赵日升性命,不过这件事却成了众人的笑柄,每当提起,赵日升都会掩面遮羞。
“兄弟,此去怎就成了这番模样?难道是在哪个尼姑庵遇到了对眼的小尼姑,化了个和尚,前去偷香?”赵日升抬眼看着王仲禾的脑袋,觉着奇怪。
“去去去,兄弟我哪有这般急色,我这番模样说来话长,既然哥哥问起,兄弟我也只能长话短说了。”王仲禾做出往事不堪回忆的样子道:“哥哥也知道兄弟我好游历,前些日子路过一处山林,忽然间,山火顿起,兄弟一个不及时,逃的慢了些,就被熊熊烈火燎了衣服,幸亏当时不远有条小河,兄弟我一个猛子扎下去,才得以生还,不过这头发却没能保住,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兄弟我如今这样实在愧对死去的父母啊!”
说完,王仲禾用力从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水,假模假样的哭着。
赵日升也辨不出真假,看王仲禾哭的伤心,忙安慰道:“兄弟说的哪方话,你能从那天灾里活着出来已经是上苍怜爱了,能保下性命,丢些烦恼丝也不算大事,就不要太过伤心了。”
“哥哥所言甚是,留的性命在才是大幸运。”王仲禾假惺惺的抹掉眼泪道。
这厢话毕,戏台上却热闹起来了,弦师乐者纷纷落座调试乐器完毕。
从后台上噔噔走出一位俏佳人,亮嗓之后,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