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春几乎是接到电话的一瞬间便朝房间赶来。

当他猛地撞开房门时，小艾已经在柳艺馨的照料下恢复了神志，正靠卧在他的大床上。

“小艾，你没事吧。”曾玉春语气急促得像热锅上的爆豆，又转过脸问守在一旁的柳艺馨，“有没有给她做个检查？”

“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柳艺馨淡淡道。

曾玉春提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他搬来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就座，然后问小艾：“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小艾尽管心有余悸，但在他和柳艺馨的善导之下，她还是成功进入到回忆模式。据她回忆，她在洗手间的隔间内就受到了那名面具女孩的胁持，对方逼她说出房间号，随即直接用瞬间移动把她带到三楼的房间。搜索未果以后，面具女孩又继续逼问她关于吊坠的秘密。她这才明白对方是冲着一枚吊坠而来。但她根本就毫不知情，然后就被面具女孩打昏过去。

看样子，那位面具女孩的话倒是基本属实。

“艺馨姐，她说的吊坠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小艾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曾玉春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柳艺馨，可柳艺馨沉默两秒后就给出了讳莫如深的答复：“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本地的帮派纠纷，或者是劫匪大盗，踩点失误，把你错当成了目标。”

“原来是这样。可她也太年轻了吧，完全不像是那种坏人耶。”

“傻瓜，有哪个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说的也是哦。”

“对了小艾，她就没说过，她是什么人吗？”曾玉春突然问。

小艾抿唇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

“算了，别问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柳艺馨朝曾玉春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走向另外一个房间。

柳艺馨这才对小艾说：“明天的交易，让我跟曾玉春去吧。你留下来好好静养。”

“可是艺馨姐，”小艾支吾道，“我不能看着你们……”

柳艺馨抬手阻止小艾后面没说出口的几个字，又把随身的那把变形手枪交给了她，“这是一把特制手枪，只要拨动上面的开关，就算没有专业的射击训练，也能准确命中目标。你留着防身，不过还是要小心点，瞄准了再打。”

“艺馨姐……”

“我知道你现在还惊魂未定。好好睡一觉吧，我跟玉春还有事商量，待会儿就过来叫你。”

说完，她给小艾盖好被子，然后也起身到了曾玉春进去的房间。

曾玉春早已坐在阳台边，看着她随手关上房门。

“我都听见了。明天就咱们俩过去？”

“有什么不合适吗？”柳艺馨走到窗台前，双手交叉环于胸前，眺望远景，“小艾刚刚获救，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素质，现在都不是很稳定。她的身手又是咱们三里最差的，与其再让她冒险，还不如咱们俩上。”

“真的这么简单？”

“你想要多复杂？”

两人四眼相对，一切尽在无声。

“还有一个原因吧。”良久，曾玉春自行脱离了她的视线，却放低音量，“你仍然在怀疑她，怀疑她是老总的眼线。我说得没错吧，否则你就用不着关门了。”

“无论她是不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让现在的她知道。”柳艺馨同样压低嗓门。

“那我呢？”曾玉春语气突然冷如寒冬。

这回轮到柳艺馨移走目光。

曾玉春苦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地接着往下说：“别看咱们是合作状态。其实我也知道，你没有把一些实话告诉我，比如那枚吊坠，又比如你的超能力……”

“我只知道，你的话已经够多了。”柳艺馨的口吻也开始冷梆梆起来，“好好做你的乐天派，过你的小确幸，不是很好吗？”

“我也想啊。可你知不知道，自从认识你后，我少去了多少次夜店、少认识多少个妹子，就连party都没怎么参加！为了给你打掩护，我甚至头一回对老总说了谎、好多事情都瞒着他！这根本就不是我，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到了合作结束那天，你是不是真的会放过我、也放过翼能？还是过河拆桥，像对付你们其他的敌人一样？”

柳艺馨回头瞪着他，欲言又止。

曾玉春果然问住了她。

她承认，当初加入翼能的想法中确实有借刀杀人的考量。这样纵然有些对手能够发现她，也会误以为她是翼能的人而掉转矛头，移祸翼能，从而隐蔽和保全了她背后的调查局——她真正的后台。至于翼能可能因此李代桃僵，她并不关心。在她眼里，经过了解的翼能不过是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同样见不得光的组织，消失了也没什么值得心痛的。

其次，虽然她个人曾经对曾玉春做出了某种保证，可另一方面，她又是调查局的人，她身上的任务是调查局指派的。身为其中的一分子，她的职责就是服从上级、完成使命。但如果哪一天，她在翼能的使命完成了、与曾玉春的合作结束了，而调查局为了保密，反过来对某些人士包括翼能采取措施，她自己究竟能不能顶住压力对其网开一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擅作主张的想法，更没有那个能力。

这一点曾玉春也是清楚的。所以这些时日以来，他甚至数得清自己开怀大笑的次数。

两人彻底陷入战后般的沉寂。

可电话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