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车来车往。
路虎越野车内,陈海东手持方向盘,忽然咧嘴冷谲:“还真是让玉春说中了。”
柳艺馨也难得佩服曾玉春歪打正着的头脑:“按照他的思路,邵军华的确是在有意干扰我们。作为一个委托人,他这种行为实在是很反常。”
“以前跟他的合作,虽然磕磕碰碰,可结果还是大体满意。没想到他居然变成这样,世事难料啊。”陈海东感慨道。
“既然肯定他没有说实话,那他的这单生意,我们还做不做?”
这也是陈海东驾驶中不时思考的关键点。
“做,为什么不做?”陈海东沉声一笑,“但具体怎么做,以后就不是邵军华说了算了。”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大作。
陈海东停靠路边,接通电话:“喂?”
“不好了,老总!”电话那头传来小艾十万火急的声音,以致听上去有点失真,“正义哥打来电话,说被人袭击负伤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正义哥不知道被什么人偷袭,现在医院包扎!”小艾高分贝的音量隔着手机都觉得尖锐刺耳。
陈海东倒抽冷气,呼吸变深,故作平静的外表下是浑身几乎要被速冻成冰的血液。与那些容易惊慌失措的人相比,这已经是他所能表露诧异和忐忑的极限。
柳艺馨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震惊的反应,恍惚间,他好像与另一个人的影子有些重合。尽管那个人的身影在记忆长河的冲刷下变得模糊难辨。
“哪家医院?”陈海东只问了这最后一句。
半小时后,一辆路虎便风驰电掣地掠进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十分钟后,两个步行如飞却不失镇定的人影从电梯口顺着走廊前进。下一秒,他们推开了某间特定的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的高正义。后者肩膀、手臂乃至大腿都缠着厚厚的止血纱布,用伤痕累累形容亦不算过分。好在高正义看上去意识清醒,血色如常,遍体鳞伤对他而言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对自己则全无影响。
陈海东这才暗暗平复心绪。高正义果然如他最初所看重的那样,不仅是武打的高手,更是铁打的硬汉。
“伤得重不重?”尽管如此,关切仍是要的,哪怕只是男人间特有的简单问候。
“皮肉伤,不碍事。”高正义万年不改没有表情的扑克脸,而后又淡淡加了一句,“他是个高手。”
“高手”自然指的是那位偷袭他的人。
根据他的短暂回忆,陈海东和柳艺馨总算了解了前后的大致经过。
一小时前,高正义在邵军华的海景别墅附近巡视。突然,靠近海滩的一片绿洲似乎有道影子掠过,速度奇快,外表隐约呈青灰色,活像一条与周围环境相隐相融的大号变色龙。
高正义立即施展身形追赶,却还是丢失了目标。几乎同时,他听到别墅楼上的窗户玻璃发出奇异的碎响声,在通知邵军华家里的其他保镖后,他立即率先扑向顶楼。果然,在顶楼的其中一个房间,他截住了那位神秘的不速之客。
可当看清对方正脸的刹那间,就连素来冷峻示人的高正义也难掩惊诧之色。与其称那个不速之客为人,倒不如说其似人非人来得更恰当些。
比起高正义的扑克脸,来者不仅面无表情,肤色反人类似的铁青,而且长着一双死人才有的眯缝细眼。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瞄到,心里都会很不舒服,闷得想要干呕,呕得想要窒息。它完全漠视任何感情、任何生命——甚至包括这个人自己的!
几乎是一瞬工夫,对方就朝高正义展开突袭。出乎高正义意料的是,那人不仅身法了得,出手的速度更凌驾于自己之上。近身肉搏中,高正义竟好几次看不清对方疾速变化的方位和挥刀刺杀的动作。多亏超常的条件反射与自我保护的直觉,他才屡屡在最危急的时刻躲开其致命刀锋,仅仅被其划破多处皮肉。但此人吊诡的厉害杀着早已令所有直面他的对手产生了阴影,包括以往战无不胜的高正义。
直到随后赶来的一男一女两位保镖加入战阵,高正义前所未有的被动招架的局面才有所改观。趁那人分心应付之际,他揪准空当,以掌为刀重重劈中其胁下。骨头断裂的剧疼终于令对方出现一丝痛苦之色,也因此而力量陡增、凶狠十倍。在撞开三人的包围圈后,那人飞身从窗户纵跃而下,遁走匿迹,仿佛没有受到伤势影响。在场的其他两位保镖更是大跌眼镜、难望项背,这才在紧急报警、通知邵军华之外,把已经失血不少的高正义送至医院救治。
“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高正义不答话,他眼里的迷蒙已经说明一切。从那人年龄面容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下巴无须,皮肤糙硬。高正义与之交锋时,感觉就像在和一截移动速度诡变惊人的木桩对打。
陈海东的面色也很沉重。能被高正义称为“高手”的,不管对方是长着人形的怪物,还是基因突变的异人,都是个绝对难缠的障碍。
虽然他曾经隐隐感到,这次邵军华的生意不会简单,其仇家除了寄信恐吓,说不定真会雇佣一些厉害的人物,但没想到居然会连高正义都会为此陷入了苦战。
“他原本不是冲我来的。”高正义忽然说。两人心底又是一惊。
“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在找东西。”高正义边说边从手心慢慢托出一样物件。
陈海东睹物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