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榛被这个邪乎的笑容给惊呆了，忽然之间恍惚觉得，余光里，大概是就是适合这样笑的。

平时那张被温和的表情所模糊掉的锋利和棱角，此时此刻仅仅是一个笑容就已经展露。

余光里，原本就这样棱角分明吗？

“看来短时间内你还学会了欺负人了。”

“这个我早就会啦！”余光里乐呵呵地说，“走吧，咱们去卧铺吧，还有好长时间呢。”

林榛没意见，于是两人找来列车员补办了卧铺票，又吃了一顿味道不大好的列车餐。

而后余光里就一直蒙在被子里，没出声。

“光里……”

“别出声，太晚啦，我要睡啦。”

火车开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停了下来，林榛被这动静给惊醒了，她爬起来往窗外看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朦胧的雾气中，她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孤独和寂寥。

站台上空无一人，列车员裹着大衣站在水泥地上，昏暗的灯光使得他有了一个粗糙的影子。紧接着她听见一声鸣笛，轰隆隆的声音随之响起，列车员立刻跳上车，在窸窸窣窣的动静里把门给关上了，再然后，列车开动，加速……

林榛收回视线，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那感觉几乎称得上是祥和了。

她心里暗暗笑了一下自己：“简直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有的一拼。”转而把视线往余光里那里一放，被吓了一跳！

黑暗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形，贴着车厢壁靠着，曲折双腿，紧紧抱着棉被。

“你什么时候醒的？！”

“嗯……刚刚。”

尽管余光里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刚刚清醒，但林榛并没有揭穿，只是也学着她的样子，靠着窗那边也这样贴着车厢坐着，与她面对面。

“你为什么出来了？”

“我来找你。”林榛从善如流地回答。

“林榛——”拖长了音调的“林榛”，“其实我，我一直都不像看起来那么，那么……”

“嗯，没关系，过我这来。”

余光里十分配合地滚进林榛暖烘烘的被子里，十分满足凑到林榛身边，林榛低头吸了吸气。

“你想吃一颗我的糖吗？”

余光里仰着头问，黑暗里，那分明挂满眼泪水的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湿漉漉的脸庞也折射出一片淡淡的幽光。

眼睛，睫毛，面颊，鼻子，嘴唇，脖子，再往下。

林榛觉得自己心里有些躁动，以至于她隔了几秒才回答余光里。

“想。”

得到答复的人睁大眼睛在被子里翻找，她的手勉勉强强地翻动着，林榛往墙上贴了一下，给余光里腾出一点空间，方便她动作。

“喏，给你。”

林榛顺手接过来，发现那是一颗被半透明印有草莓的漂亮糖纸包裹起来的牛轧糖，正散发着一股甜蜜而温暖的味道——一如余光里身上的，只是要稍微浓了一些。

给了糖余光里就沉默了，隔了一会儿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到：“我其实，谁都恨的。”

林榛嚼糖的动作顿了顿，余光里没再说话。

……

“唔，林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