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亲爹。却是九岁便上了战场,十六岁被吩咐自立门户,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有谁怜惜?前程也好,家计也好,全靠自己打算。”他的亲爹,何曾教导过他。
张铭曾跟张并委婉提及想会会亲家,孟老爹不置一词。在孟老爹的内心,很是鄙视张铭。一个男人,亲生的儿子照看不住,竟是由着张并自生自灭。这样人等,有何面目做父亲。
“一个男人,既生了孩儿,便要好生养他长大。”这是孟老爹的信条。不管嫡子,庶子,嫡女,庶女,甚至是外室所生子女,你一个大男人不能生下孩儿却不好生教养。
孟老爹温和劝解妻子许久,钟氏泣不成声“我,我终日盼着老爷回家,老爷倒有小半个月住在东四胡同;便是回了家,也只是逗孙子,还睡书房,我,我是个摆设不成。”
“我老了,”孟老爹温和道“太太也不年轻了。咱们和和气气的,含饴弄孙,不是很好?”
“不好,不好,”钟氏眼泪断线一般掉落,“我要老爷日日陪着我,夜夜陪着我。”
“太太,”孟老爹叹气道“我要忙公务呢。礼部事务繁多,很耗心力,我精力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太体恤我吧。”
抚慰半晌,孟老爹终是掰开妻子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命刘妈妈“扶太太进去歇息”,自己转身出屋,命人备马车,还是去了平北侯府。
舞女!宝贝女儿才怀了孩子,这臭小子敢往家带舞女!我悠儿不知怎样伤心呢。孟老爹杀气腾腾的,要寻不争气没出息的女婿算账。
待到了平北侯府,被管事殷勤迎了进去。到了厅堂,灯光下只见悠然坐在一张玫瑰椅上,神情有些呆傻;张并立在她身边,面沉似水;孟老爹心如刀绞,趋上前去柔声安慰“乖女儿,莫多想,有爹呢。”
悠然神色有些奇怪,好像在梦游一般,看到父亲也不打招呼,只伸出冰凉的小手,拉住老爹,“爹爹,她的样子,真是很吓人,您过来看看。”
一手拉着父亲,一手拉着丈夫,悠然又回到方才令她呆傻掉的房间中。
房间分里外两间。中间挂着一副密制的珠帘,坐在里面能清楚看到外间,外间却看不到里间。
老爹被女儿的神色吓住,跟着她的眼光向外间看去,一时间,也呆傻了。
外间上首桌子边坐着杭嬷嬷,下首站着一个黄衣女子。这黄衣女子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生得,竟几乎跟悠然一模一样。
悠然和张并不是第一回见这黄衣女子,倒还镇静;孟老爹已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几乎叫了出来。
杭嬷嬷声音很是温柔动听,“姑娘还是说了实话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世人长相相似是有的,但像这风尘女子,和夫人竟是一模一样,这便不同寻常了。
黄衣女子嫣然一笑,娇媚道“方才奴已说过十遍了,奴是幼时便被卖了,父母家人,委实记不起来。”她这一笑,给人的感觉是媚,很媚,媚得入骨,风尘味道真是很浓很浓。
孟老爹毛骨悚然。怪不得张并要开口把这舞女要回来。这般相像的女子沦落风尘,真是大大的不妙。
“姑娘可是姓黄?”杭嬷嬷问得十分客气。
“我只是爱穿黄衣罢了,”黄衣女子巧笑,“至于姓什么,我哪里知道。只知道自己艺名便叫做夜莺。”
这名唤夜莺的黄衣女子,跟悠然差不多高低,眉眼五官极像,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悠然是明净散朗,黄衣女子则是娇媚入骨,更隐隐有之色。
杭嬷嬷久居宫中,见过的各色宫中妃嫔美人多了,却没见过风尘女子,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无奈时,却听黄衣女子媚声道“嬷嬷,今夜是命奴服侍侯爷么?”说话时眼波流转,极是勾人心魄。
到了这侯府,便被扔进浴桶中好一通洗刷,“把脂粉全部洗掉!”威严的男子声音命令着,难不成,这侯爷只喜欢素颜女子?
自己素颜也不差的,黄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不是凭这副好相貌,能过得这般顺风顺水么。
“奴定会好好服侍侯爷,”夜莺吃吃笑道“爷要怎样,便怎样。”
杭嬷嬷哪听过这样的话,脸红了起来,直想骂句“!”却惮于形势,并不敢开口。若这夜莺真跟夫人有甚瓜葛,唉。
这边杭嬷嬷问不出黄衣女子来历,深为苦恼。那边孟家父女、张并面面相觑,也是不得要领。
“我本是看她跟悠然有些相像,想带回府中,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也算一件功德。”张并闷闷不乐,本是一番好意,这舞女好歹跟妻子生得有些相像,不忍她沦落风尘,“谁知回府后她洗掉脂粉,把我吓住了。”
张并先是自己呆看许久,直待黄衣女子贴上来纠缠才觉醒,忙拉了悠然来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