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棺内。
“黑心肝,你是不是长胖了, 怎地这般拥挤?”狐狸侧躺着一半位置, 正扭着腰,想摆放个舒适点的位置。
夜歌真想一指头戳死她, 冷道:“托你这段时日下厨的福,大抵是长了二两。”
听她这不满的话里还要刺自己一道,千瞳就忍不住发笑, 夜歌耳尖,若有似无的脚步正贴着地面传入耳中, 便赶紧捂住了狐狸的嘴。
棺起, 铃响。
乌云遮月,夜色幽深, 抬棺的队伍逐渐拉长,铺于地面上的枯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偶尔踏碎那一段断木,突兀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无比刺耳, 无数的黑影缓缓前行,仿佛将去向九幽冥府。
墨离躺在棺内,静心凝神,捕捉着一切声音。
她耳朵动了动,眯着眼,细细分辨,隐约传来的潺潺水声。
忽而,她感觉全身血液皆朝着大脑灌去,整个人仿佛颠倒了过来,心里不由得奇怪疑惑,莫不是这拍卖行真的在地下?
细细摸索了一会,这才牵住了那只温凉如玉的手。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师傅姐姐唇角勾起的弧度她亦看的分明,连呵在她耳边的温热气息也让她耳根发烫。
“莫怕。”语调轻缓,拥她入怀。
墨离抿着唇笑,又轻轻捏了捏师傅姐姐的手,她不怕,她反倒是担心师傅姐姐会怕。
思而,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师傅姐姐怎地会怕?
可自己还是会不自主的替她担心,替她害怕,想着天寒要替她添衣,想着地冻要为她取暖,这般美好的人儿,她得小心翼翼,全心全意的呵护好。
她希望,在她面前,师傅姐姐只要做平凡人便好。
那一刻,她甚至希望这般坠落的尽头是无间地狱,好了却了这世间的万般烦恼事,她不为天命所困,师傅姐姐也不为身份所迫。
然而,只是奢望罢了。
大抵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不到,这般头重脚轻的感觉便缓解了,好似重新归于地面。
只是抬棺人的脚步声变得十分空荡,好似在溶洞中回响盘旋,时间一长,便显得十分杂乱而嘈杂。
“嗡。”
奇妙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墨离抬头与白祈对视一眼,二人会心一笑,这是结界开启的声音。
又颠簸了一段路程,直到再也感觉不到棺材的移动,也听不见周围其他声响,墨离这才费力的推开了棺盖。
“噗。”
她一坐起来,四周烛火骤然亮起,冒着惨绿的光,影子倒映在墙上,说不出的诡异而凄凉。
房内的桌案上放置着几张颇有意思的面具。
白祈走过去,随意拿起一张,朝脸上扣上。
墨离走近一看,捂脸扶额,无语凝泣。
师傅姐姐怎地给自己扣了个恶鬼的面具啊...
“怎么?我倒是觉得,还蛮符合的。”白祈摸着下巴笑道。
各种意义上的蛮符合罢...
墨离一边摇着头,一边选了张无面人的面具给自己扣上。
屋内再无其他,二人戴好面具便出了屋,只是这一步踏出,外面的景色让人不由得发出诧异的惊叹。
这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十几米高的顶部上挂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钟乳石,有些水滴凝结成珠,正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数不清的洞穴,宛如蜂巢一般,正遍布着四周,戴着各式各样的鬼面具的人正陆续从洞穴中走出,周围烛火幽绿,摇曳起舞,仿佛是一场盛大的鬼宴。
溶洞底部有一圆台,看样子应当是主持拍卖的地方了。
墨离抬手接住一滴水珠,这才诧异的发现,这水珠宛如深色翡翠,聚于手心不散,色泽墨绿,竟然是大地精粹液。
“慕尘夜家里可真有钱。”她感慨一句便要将那地大地精粹液放入口中。
白祈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皱眉道:“不干净。”
“白天官就是好眼力。”
娇滴滴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不用回头看也知晓是谁了。
墨离见狐狸戴着面具也遮掩不住那双桃花眼,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于是便将那滴大地精粹液放在她手里。
千瞳将手抬至视线平齐的地方细细端详,啧啧称奇,“化骨散。”
而后盯着墨离笑道:“小阿离,你可真馋,方才要是吃下去了,不出十日,可就真的要变成软腿蛇了。”
她精于药法丹道,对蛊毒也有涉猎,转向夜歌,抬抬下巴示意。
夜歌将手覆与她手心之上,轻轻掠过,便听见那滴大地精粹液发出兹拉一声,冒出一丝青烟,变得晶莹剔透,流光飞转。
狐狸这才一把将这滴大地精粹液拍进阿离嘴里,嬉笑着问道:“好吃罢?”
墨离先看了看师傅姐姐的脸色,这才心满意足的咂巴咂巴嘴,点头。
“当!”
一声铜锣响起,圆台之上出现的赫然是地下拍卖行的少爷,慕尘夜。
他坐在轮椅之上,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朗声道:“诸位,我便不再说客套话了,今夜诸多珍贵之物,愿诸位皆能能得偿所愿。”
墨离还是第一回 来这,对着那红布遮盖住的东西皆是好奇得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圆台,生怕错过了甚么稀奇玩意。
地下拍卖行所拍之物,范围甚广,刀剑神兵,功法招式,丹药虫蛊,甚至还有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