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些莫名的尴尬和不解。
她终于侧目去看杨晋。
夜色中,他正垂着眼睑,脸上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闻芊思索着咬了下嘴唇,掩饰性地笑笑:“我方才和那个伙计闹着玩的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那一刻,杨晋心里像是蓦地被什么东西刺了下,无端端的停在了原地,长久积聚的微小怨愤在酒水的作用下汹涌澎湃。
闻芊转过眼的时候,他忽然声音低低的问道:“你和谁都是闹着玩的吗?”
在人声鼎沸的四周,他开口时仿佛万籁俱寂。
“那我呢?”
闻芊心下微怔,正抬起头来,手腕却蓦地一紧,杨晋拽着她摁在墙上,语气中带着偏执地质问:
“你对我也只是玩玩而已吗?”
夜风里弥漫着的酒香在周围肆虐。
没等到回答,他扣在她腕上的五指不自觉的收拢,旋即微垂下头,将脸颊轻贴在她耳畔,情绪近乎失控的说道:
“可我已经想过要和你白头到老了啊,闻芊。”
闻芊在他颈项间倏忽睁大了眼。
视线中,目之所及的那些星辰好似都跟着闪烁了一下。
头顶上那道黑影罩了过来,杨晋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嘴唇,他呼吸有些急,吻得并不温柔,舌尖在她唇齿中横冲直撞,将那些带着甜意的口脂尽数含了进去,微尖的牙擦着她的唇瓣,发了狠一样辗转轻吮。
从始至终闻芊都没有推开,不嫌他蛮横,也不嫌他生涩,只顺从地仰头由他发火,哪怕唇舌间有隐约的痛楚,她依旧不动声色。
将适才微带苦涩的话语一字一句在脑海里来回盘旋,有生之年从未感受过的情绪逐渐满上心海。
不知过了多久,杨晋那股戾气总算退了下去,他动作渐渐放缓,也会伸手扶住她的后颈,绵密温和的轻轻试探。
闹市的街景在身后灯火阑珊,远处看杂耍围观者中爆发出一阵喝彩。
杨晋在喧嚣中松开了她。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谁都没吭声,繁华的背景在周遭嬉笑怒骂。
饶是醉酒,他双眸仍很清澈,耳边散着的发丝被风一吹黏在了唇角,闻芊抬手去替他理好,纤细的手指顺势轻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
“你现在吃醉了,我怕你不记得。这件事,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好吗?”
杨晋握住她肩头将人拥入怀中,半晌才轻声地应了:“嗯。”
“说定了?”
“嗯。”
闻芊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脊,“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嗯。”
他此刻分外听话,挽他像是挽了个大孩子。
就这么一路回了杨家厢房,闻芊踹开门,跌跌撞撞把人扶上床。
他整日未归,茶水全是凉的,闻芊试了一口便摇摇头放下。下人虽还未休息,但不欲搅了杨晋的好梦,她只就着冷水给他擦脸。
帕子拭去唇边残存的酒渍,约摸是感觉到冰凉的湿意,杨晋闭着眼皱了皱眉。闻芊在旁看着忍不住垂眸轻笑,恶作剧似的捏着他脸颊扯了两下。
“真有你的,还能睡得着。”
随后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叹了声:“那我怎么办呢?”
闻芊拉上被衾来给他细细盖好,起身去灭了烛火。
行将出门时,才回头又瞧了他一眼,轻手轻脚地掩上。
夜还不深,街头巷尾的灯亮得通明。
杨府外僻静的阴暗处正有个身影躲着,他谨慎地将大半个身子藏在了树后,只露出一小部分脑袋,偏头注视着那扇角门,在某间屋内的灯熄灭的同时,悄然离开。
*
很久没有宿醉过了,杨晋这一觉几乎睡到了正午。
睁开眼时,满室清亮,纱窗挡不住午阳,无数笔直的光芒从缝隙里争先恐后地落在地面与桌角。
他的思绪尚在酒水里沉浮,定定瞧了好一会儿,直到昨晚那些细碎的片段却不经意跳出来,才骤然怔住,猛地从床上坐起。
杨晋醉得还不算离谱,依稀记得发生过什么,也记得闻芊说的那句“等你清醒后再谈”的话。唇边似乎还留有余温,他强忍着头疼,飞快扯过衣袍来匆匆穿上,推门往外走——
绚烂的暖阳劈头照了他一脸,很是刺目。
杨晋略颦眉挡了挡,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朝西院的方向而行,沿途不断有家仆驻足请安问好,他随口心不在焉的应了,看见时常在闻芊房中走动的丫鬟,又不自觉问道:“闻姑娘呢?”
几个小丫头笑嘻嘻的挤眉弄眼,随即又道:“二少爷有急事么?要不要我们去通传一声呀?”
“不用了,我自己去。”他摸了摸鼻尖来遮掩内心的慌张。
穿过花园,拐上夹道,很快便站在了西厢之中。
闻芊的住处就在对面,被阳光染得异常温暖,连台阶也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