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平静,称得上毫无破绽。
周末商场里的每家餐厅无论评价好坏,都是人满为患,排号的广播拐个弯还能听见,舌尖上的国人。除了快餐式的拉面馆,只有这间叫不出名字的意大利餐厅,门可罗雀。
翻开他们的菜单,也就能理解为何这间餐厅鲜人问津,和门前服务员高冷的杵在那儿,偏不吆喝的原因了。
温冬逸坐在冯念对面,她坐在冯念旁边,挨着落地窗。
食物没有上桌前,她时不时就会注意桌上那只用来装饰的玻璃杯。杯子里头放着铝壳蜡烛,一动不动的烛光小而寂寞,映着杯壁上白亮的雪花,光与热都不能将它融化。
她没见过真正的雪,犹记得前年圣诞节,也是这个商场办了个活动,他们要在室外人工造雪,大批前来围观的人,和小商贩堵得整条街水泄不通。十点一到,鹅毛般的‘雪’就像吹出的肥皂泡一样,稀稀拉拉的落下,小孩子都望天发愣,别说大人,心里大概有无数句阻碍文明进步的话,想对主办方说。
模样精致的美食摆了满桌,温冬逸与冯念却几乎没怎么动,两人只闲谈闲事,常聊到温哥华旧忆,无关风月。
被晾在一旁的梁霜影低着头安静用餐,把他们的交谈,一句一句,听进耳朵里。原来他跟谁都能聊得起来,跟谁都能聊得自然轻松,他对谁都是亲切友善,不论出自真情假意,她不是特例,不是恰似故人来的故人。
梁霜影不懂自己哪儿不对劲,就是丧失了说话的欲/望,一块牛排切来切去,还是那么多。
终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吃了几口东西。
冯念起身去化妆间。温冬逸的目光自然就转向,今天胃口不好的小姑娘,刚想问问她吃不吃雪糕,就看她迅速站起来,步伐匆匆地跟上冯念。
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冯念回头看见是她,慢下了脚步,等她并肩,悄声说,“等会儿我跟他说一声就走,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和他再逛逛?”
她以为冯念要的不仅仅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多聊一会儿不好吗?”
“霜影……”她将双手伸向水龙头下,低低诉说,“他根本就看不起我,更看不起我的家庭,对他而言,我是个腆着脸往上凑的女人,他出于修养不说破,处处又透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流水声戛然而止,她问,“你觉得这样聊天,我会开心吗?”
不能怪她过于敏感,或许曲解了温冬逸,她在梁霜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感受不到俗世的现实和残酷的竞争,每天都是莽撞而欢喜。后来的日子,就将这份积攒的美好,从周遭的人和事之中,一点点剥削,最后剩下冷漠与刻薄,与生活为伴。
冯念擦着手说,“我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捆绑在一个男人身上,今天他可以满足我的物质生活,明天他就可以把给我的一切给别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没有值得被赏识的天赋,也没有优厚的起点,只好在最美的年华里东闯西荡。即使不曾想要后退,也希望能有百余把利刃,就插在她来时的路上。
她说完之后,梁霜影默不作声。
冯念内心扶额,不该跟她讲这些,于是捏了捏她的肩膀,“别想太多,别放在心上,ok?”
忽然,冯念记起自己的例假就是这几天,保险起见,又柔声对她说,“出去等我吧。”
趁人都不在,温冬逸就把单买了。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卡和账单,手机紧跟着震起来,他接起了听见那边人说着,“我说那什么……温大老板,您把我们都叫来这儿,自个儿没影了?”
光想着找梁霜影,那群狐朋狗友都忘干净了。
温冬逸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起身的同时,顺带把卡和账单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就看见向他走来的人,他顿了顿,手从外衣里拿出来,两步上到她面前。
突然靠得这般近,仿佛能听见他手机那头传来的人声,她整个人都紧绷了下,而他只是为了把什么东西按进她的手里,低声说,“密码六个六。”
在最危险的距离停下,又往后退,却放任目光直直的与她撞在一起。
温冬逸连退了几步,转身前做了个「走了」的手势。
直到他离开的背影,消失于餐厅的门外,梁霜影低下头,摊开掌心,是一张白金卡。
梁霜影脑袋发懵的,只知道这顿饭结束了,她想拿走椅背上的羽绒服,瞥见冯念从化妆间出来,她下意识的把那张卡藏进了羽绒服里。
她觉得自己这个举动非常奇怪,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所以下午回到家,她就坦白从宽了。
她说是冯念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冬逸硬塞到她手里的,塞完人就走了。
覃燕听完这事儿之后,盯着搁在洗碗池边上的白金卡,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然后扔下洗了一半的碗筷,扯着抹布蹭了蹭手,才敢去碰那张卡。
覃燕琢磨着这个温冬逸,又是带她出去玩,又是给她塞银/行/卡的,会不会……她把脑袋晃了晃,也有可能他们这些二世祖,出手就是这么豪爽。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女儿比冯念讨人喜欢,就算今儿错过姓温的,明儿找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覃燕坐进沙发里,洋洋得意的扭了扭臀,打了个电话给覃玫,把这件事说了。
覃燕还出了个主意,温冬逸下榻哪个酒店,万思竹不会不知道,想叫冯念「上门」去还,被冯念严词拒绝,没得商量。覃玫细想,也觉得有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