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赶个宴会都穿成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自然不肯让江水眠落了下风, 他求爷爷告奶奶的, 最后江水眠闹不过他,被他打扮的跟个圣诞树似的出来了。
卢嵇满意的瞧了她一眼,道:“你别满口小皇帝的,他也就跟你差半岁。你知道皇宫这几年没人维护, 地上裂的都不成样子了,屋瓦上长的全是草,听说御书房前一段时间还漏雨了。皇上就想四处逢源,要点钱修瓦——但是这一算下来皇宫这么大,可修不起啊。本来洋人打算帮他的,一听他的要价就退却了,他就想来找徐金昆啊。”
江水眠惊:“他还敢问徐金昆要钱,之前张勋复辟,他有参与,就算那时候年少无知,也可以说是谋反了。就算北京政府欠他宫内好多年的生活费,可勾结张勋一事一出,就是违反了优待清室的旧条例啊!北京政府已经给他面子,让他还住在宫里了,他居然还敢再要钱修房子?”
卢嵇站在人群里,听完了一段发言后鼓了鼓掌,拿着香槟在鼓掌声中对她笑了笑道:“我这话说的不太好听,但我觉得小皇帝不该留的。法国大革命,俄国革命的旧贵族都被当众杀死,我觉得我们这里,仿佛大家还都会觉得帝制有朝一日会回来似的。”
卢嵇小声说着,带她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给她酒杯里又加了点酒,倚着放餐点的桌子,远远望着灯光最辉煌处的徐金昆,道:“勾结太监卖珍宝就且不论,重要的是皇室跟日本联系太紧密了,大批满洲子弟在日本军备学校读书,也曾通过这些留日贵族给宫里支持。还有张勋也和日本联系很深——我怀疑的是,宫里那位跟你年纪相仿的小皇帝,心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最后一代皇帝。”
江水眠惊愕:“你是这么想的么?那去年小皇帝大婚,政府还帮忙出钱,办的那么大,岂不是……”
卢嵇:“是这年头大家都想争个好名声,不愿意被骂说心狠手辣。再加上外国使团都很喜欢清室,反而觉得民国之后的中国棘手了。这几年欧美看着清室扶不起来就放弃了,日本那边倒是因为自己天皇还主掌大权,所以不肯放弃。”
卢嵇说了几句,喝了口酒,笑道:“哎呀,哎呀,怎么一聊又严肃起来了,不说这个,你知道小青子来了么?你也知道,贿选的事儿一处,京津不少老一辈的都不肯来,但小青子毕竟年轻,人红但根脚不稳,还是被押着请来了。”
江水眠倚着他,笑道:“押着?陈青亭那脾气才不在乎什么贿选不贿选呢,再说了,也没人苛责小辈的名声。而且……王轩宣肯定要来北京,他自然要往北京跑。”
卢嵇微微瞪大眼睛:“王轩宣……你的意思是说?!”
江水眠顶了他一下:“嘘,咱俩说悄悄话呢,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卢嵇连忙捂嘴:“真的啊……你这小姐妹,这、这是……难以想象啊。我老觉得陈青亭特有心眼呢,你说是不是他使花招,吃定了王轩宣这个看着厉害的白纸。”
江水眠耸肩:“那谁知道呢。旁人还觉得我清纯懵懂,你情场老手,把我骗的在你后头团团转。我可怜弱小又无助,娘家远隔,嫁给渣男,年幼无知……天呐,说的我都觉得自己身世凄苦。”
卢嵇瞪眼:“你怎么这样不要脸!”
江水眠笑了笑,她并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样压不住这身衣服。红色礼服,红色嘴唇,金座的红宝石项链和耳坠没有做太多切割,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红玉,都因为她偏冷色的雪白肌肤和年轻本身的光彩而恰到好处。她一参加这种人多的场合就不爱说话不爱笑,看起来更像是位难以接近的美人。
相比于同为亚洲人的男性多喜欢明眸大眼鹅蛋脸的女人,把目光投向江水眠的反倒是些外国来使。在他们的目光下,这位从来没有出席过公众场合的卢太太傍着卢嵇,身材本就娇小,让高大的卢嵇趁的更像是一揽就能抱起来走。
江水眠却是在跟卢嵇分享八卦:“小青子和王轩宣有什么难以想象的,你心头肉妹子都要跟那个破补丁长衫的迟疯子跑了。我最吃惊的是你另一个没嫁人的妹妹。”
卢嵇:“你说徐姝?她又怎么了?她又看上谁了?”
江水眠:“倒也不说看上谁,今天来了,我跟她喝点酒的时候,她就问我克里斯汀会不会来了。”
卢嵇瞪眼:“虽然我跟徐姝这几年也不是特别亲近了,但……她知道克里斯汀是个……蕾丝边么?”
江水眠耸肩:“我也把握不准。哎哎,你过来过来看。”
江水眠拽着卢嵇往旁边走了几步,果然就看到了大厅对面通往花园回廊的门口处,徐姝正在仰头跟克里斯汀说着什么,克里斯汀似乎一脸无奈,也并不把脸转向她那一侧,只倚着门框,在吸烟区与非吸烟区的边界吞云吐雾。
徐姝一会儿踮脚又一会儿落下,似乎一直在对着她说话。
卢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