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平了之后,宁玺的侵略性就降下来了一点儿。
这最后一节还剩下三十秒,他站在三分线外,传球给应与臣,迅速冲进三分线内,又退一步出来,接过应与臣再传过来的球!
宁玺双眼紧盯着篮框边缘,下沉膝盖,蹬地而起,奋力出手,篮球轻碰过篮板,直直入网!
球进了,三分压哨!
球都还没落地,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本校校队险胜,比校外球队只多了三分,恰到好处的三分。
学生时代的球场上,如果起了冲突还比出了输赢,那么谁输了谁就是孙子,赶紧收拾东西麻溜儿滚蛋,下次这个场子要么别来了,要么就再被打得铩羽而归。
宁玺这刚一下场,一群人围上去,行骋也立刻追上去,见行骋来了,球队的小伙子们都自觉让开,他们老大行骋稀罕他哥得很,这谁不知道啊?
行骋没搭理他们好奇的眼神,展开一张纸巾想给宁玺,却被他伸手抓下来。
抹了把汗,宁玺还在喘气,脸色潮红,睫毛上湿漉漉的,看得行骋呼吸都快要停止,“我自己来。”
宁玺忽然想起来自己下楼的目的,把队友递过来的外套拎着,从兜里掏出那张校卡递过去:“校卡,谢了。”
行骋一愣:“哥,你下来就是给我拿校卡?”
宁玺倒也没点头,把汗水擦了,拉开外套拉链就往身上拢:“嗯,我上晚自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跟应与臣的招呼都没打。
晚上下了晚自习,行骋,半边背包带子吊着,新得像都没怎么背过。
他一放学就去高三楼梯口等着,在冰凉的地板上坐到晚上九点半,其实高二八点半就放了。
行骋初二的时候还真跳了一级,自告奋勇地跑去参加直升考试,成绩出来跟初三的那些同学还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家里有点儿关系,成绩也真的够格,跑去初三读。
这么一来,他高一,宁玺高三,终于到一个学校了,但是宁玺那会儿正在备战高考,行骋是真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自从宁玺复读之后,一个高二一个高四,两个人终于近了些,行骋也还是懂事,不吵不闹的。
可是,现在宁玺渐渐有了回应,行骋现在真的憋不住,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对宁玺好,那就行。
晚自习下课铃响了,高三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在往教室外走,应与臣到文科班教室门口来等宁玺,耳朵边还夹着麦克风,是在给人打电话。
“嗳,我们校队有个小子,哎哟,那球风狠得,一个眼神能把人给干死!”他接过宁玺递过来的语文复习资料,宁玺看一眼,应与臣马上解释:“是我北京的朋友!”
说行骋呢吧?
宁玺一听他满口京片子就想笑,没由来觉得自豪,也没管他,闷着脑袋往前走。
高三学生散得快,楼道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宁玺又听应与臣对着电话那头说:“不过他就是脾气不太好,一点就燃……”
他这句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幽幽一句:“应与臣学长,我只对你脾气不好。”
行骋从宁玺肩上,一边往自己身前背一边说。
应与臣在球场上被行骋折服了,这会儿还不敢惹他,握着自带子,特别认真地对着宁玺说:“那什么,玺啊,你弟来了,我哥也来了,我先撤了!”
他身前一个包,背上一个包,看着跟个球似的,宁玺伸手去抢:“我自己背。”
行骋比宁玺高些,一侧身子,捉了宁玺的手腕,估计那时候脑子充血,往他哥手背亲了一口,就往楼下跑。
宁玺真的服了他了,也跟着冲下楼往教学楼外跑,两个人一前一后追到校门口,行骋过了刷门禁的地方,停下来把校卡扔给宁玺,宁玺伸手就接了,瞪着眼喘气。
还真是……挺减压的。
宁玺过了门禁的地方,就没管行,两个人并着肩慢慢地走,校门口不远处是交叉路口,正在堵车,市里禁鸣的号令好像说不听似的,全在摁喇叭。
行骋看了会儿,瞅到旁边的几辆小黄车,突然转身对着宁玺说:“哥,我们骑自行车,去天府广场兜一圈儿回来怎么样?”
这边高中离市中心天府广场不远,行骋听说那儿成都博物馆大晚上都还会亮灯,夜里经常从那儿过,华灯闪烁,流光溢彩的,特别好看。
他以为,宁玺会拒绝的。
宁玺走到他面前站定了,伸手把挂在行骋身上的自拿下来,双肩背好了,看着特别乖。
他挑了一辆,扫了码跨上去骑好,转身看了眼愣在原地的行骋,“走啊,傻子。”
行骋跟触电了似的,一下抓住旁边那辆小黄车,直接就骑上去了。
宁玺看了看前边儿的路,双眼被车灯照得亮亮的,咳嗽一声,“你没扫码。”
没多会儿,行骋就骑上来了,蹬得特别快,努力与宁玺齐头并进,但老是被一些摩托电瓶车给挤到后边儿去。
宁玺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过头指挥他:“你跟着我。”
行骋乖了,就这么跟在他哥身后,慢悠慢悠地蹬。
两个人一前一后骑过主干道,顺着大街往市中心走,身上的蓝色校服显眼得很,两个模样周正的少年骑着车卷携夜风而过,还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行骋跟着他哥骑,满眼都是他哥的背影。
他眼前的风景不断倒退着,任由这城市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他骑车掠过多少个路口,擦肩而过多少不知姓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