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客人不来,咱们的饭菜怎么办?如果只咱们家里人吃,可要从年初吃到年尾了。”
现在是冬天,仗着天冷,饭菜勉强能多放两日,但这毕竟不是办法。锦宜满心悲痛烦忧无处开解,索性带着沈奶娘出门等消息。
门口铺着通红的爆竹,准备迎回新人后热闹的,邻家的无知孩童们跳来跳去,准备捡爆竹,最好可以得些喜钱,饽饽,糖果之类的好东西。
除此之外,果然一个宾客的踪影都没有,只有几个乞儿耐着寒风缩在墙角,知道这家里办喜事,却又听说是跟桓府的联姻,因此也不敢大胆过来乞讨。
锦宜看着冷落的门口,联想到前些日子跟桓府联姻的消息传出后那些纷至沓来的“莫逆之交”,忍不住笑叹道:“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啊。”
第6章 千金女一掷千金
锦宜眼看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场景,感慨油然而生。
沈奶娘在旁劝道:“姑娘,咱们回去吧,回去等也是一样的。”
锦宜道:“奶娘,我不是等那个。”
沈奶娘从小奶大她的,心领神会:“我当然知道,你还疼那白花了的银子。”
锦宜捂住心口,一提起这个,就像是有人朝着她心窝子踹了一脚。
锦宜又长长地叹了声:“这要不是桓家,一定要讨个说法。”
两个人正要回府里去,突然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忐忑地唤道:“大小姐!”
锦宜回头,却见面前是个身着青衣的小子,远远地站着没敢靠前,向着锦宜躬身见礼。
锦宜还未发话,沈奶娘笑说:“小齐是你啊,你近来出息了,许久不到这门上来了。”
叫做“小齐”的小子,年纪只不过十五六岁,平头整脸,衣裳虽简朴却也干净,他见沈奶娘回话,便大胆跑前两步,对着锦宜跟沈奶娘低了低头,含笑说:“我现在在福满楼做跑堂,正是今日府上喜事订的酒楼,其实早先我听说老爷的亲事后就想着来道个喜的,只是……”
只是雪松攀上了桓府这高枝,引来了许多侍郎尚书等鸾鸟凤凰乱飞,像是小齐这种鸦雀有些难登大雅之堂,自然不敢靠前。
沈奶娘笑啐了口:“那你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小齐说道:“我是跟送菜的一块儿来的。”小齐打量了一眼这冷清的门口,却不敢说自己先前听见的闲言碎语,只又看着锦宜道:“正好看见大小姐在,就在这里给您和老爷请个安道个喜,大小姐若有什么吩咐也只管说,好歹让我尽一尽心。”
锦宜见他很知礼,便点点头,心里惦记“送菜”两个字,怏怏地回身往里。
沈奶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地红包,递给小齐:“知道你的好意了,去忙吧。”自己也随着锦宜进屋了。
小齐在后扬首张望着两人进内,怏怏地回身走到停在门口的马车旁边。
那赶车的车夫瞧着他笑说:“听说这郦大小姐脾气不好,你怎么敢去碰这霉头,算你小子走运,没有被啐一脸打一顿。”
小齐把红包捏紧放进袖子里,闻言道:“谁说大小姐脾气不好的,我是最知道的,大小姐最是温柔慈心,又体恤人。”
车夫调侃:“哟,她体恤你了?”
小齐涨红了脸,索性扭头不理他。
车夫抱着鞭子,转头看了看这寂寥冷落的一条街,道:“你看,这亲事多邪门,半天了一个上门道贺的都没有,那十八桌的酒菜,想是要喂了狗了,这亲事只怕也长不了,说的也是,堂堂地桓大小姐,怎么会瞧上这样的人呢,拖儿带女也就罢了,官儿还那么芝麻小,如果郦大人是跟桓大人那样的大官,那还情有可原。”
幸好锦宜跟沈奶娘已经进了府内,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
***
小半个时辰不到,阿来先带了好消息回来,说是一切顺利,老爷已经接了新夫人一路返回。
而在郦雪松接亲而回的时候,林清佳同郦雪松在工部的两位旧交一块儿登门道贺,锦宜这才明白林清佳先前并不是离开,而是去接人了。
这工部的两位大人,都跟雪松一样的官职卑微,一位姓秦的年纪已经老迈,不再在意自己的什么前程了;另一位宋大人,却是个耿直肚肠,平日里在乎的只是如何精研本职,而并非钻营交际,所以也能跟雪松谈得来。
所以这两人都不怕桓玹的黑名单,敢顶风而来。
眼见郦府终于有了点人气儿,锦宜索性把心一横,不再苦思忧心,毕竟从筹备婚事到如今,一路过关斩将,到现在索性“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众人的眺首盼望中,小厮兴高采烈来报说新娘子将到门了,不多时,爆竹声密集传来,所有人都步出了堂下,前去迎接观礼。
锦宜也走到门口,她靠在门框上,歪头打量雾烟散开的门口,锣鼓声声喜庆,把先前的凄惶冲散,爆竹声夹杂着小孩子的欢笑声响,把她心头的烦闷也都腾空,锦宜禁不住也颇为喜悦地随着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