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晾着衣裳呢, 昨天才洗的。”
成斐这才睁开眼,想起这回事来,松开了手, 边起身穿衣边道:“你躺着,我去收。”
苏阆笑着揉揉眼睛,嘟囔了一声好,把手缩回被窝里睡回笼觉去了。
五更才过, 天还蒙蒙亮,外头寒津津的,雨下的不小, 成斐打着伞把衣裳收进竹筐,才往回走进房里,院门突然被笃笃敲响了。
两人在此处住着的这些时日,还从未有外人找来过。
他的神经微微绷紧, 放下衣裳带上房门,走了过去。
像是听到院门里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外头声音响起:“成公子,是我。”
成斐眉间神色一松,打开门道:“封大人。”
封策就立在门外,牵着一匹马,蓑衣披身,像是连夜赶过来,手脸上都挂着细密的雨珠,看见成斐,原本沉肃的脸一笑,拱手行了个礼:“许久不见,公子和阿棠可还好?”
成斐忙给他让开路:“都好,大人快进来。”
封策引马而入,成斐与他泡了一杯热茶,道:“大人稍等,我去唤阿棠。”
封策止住他,笑道:“不必,下官说与公子便好,公子既见到下官来,想也能猜到,皇上已将诸事处理妥当,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成斐这才恍然想起,二人到衍州来已有十多日的时间,马上要至暮春三月了。
良辰苦短,都没察觉到日子过去,便要归京了。
依往年例,外国来贡,也就是下月初的时候。
成斐点头,道了声好,封策又道:“前些时日着实委屈了公子,皇上已经将那两页《正义》交予下官,末了字迹确实有问题,还得劳烦公子,写一封诉状,将模仿公子笔迹的人指出来,下官也好着手处理。”
成斐颔首,取来笔墨,不过片刻,刷刷写就,交予他收好,封策站起身道:“如此,下官这便回去复命了,三日后带人来接公子和阿棠,只是现下你们都身份特殊,毕竟罪名未清,怕是还不能回自家府邸。”
成斐道:“我清楚的,我自己再关几天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阿棠此番被牵带进来,总不能也让她跟着我吃牢狱之苦。”
封策道:“那是自然,有了诉状和那两页誊抄的《正义》在,集稿的事便不能定罪,皇上想会给你们安排个合适的住处,不过派兵看着做做样子罢了,也是保护公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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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昨晚也飘了点雨丝儿,不过将近清早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天空一碧如洗,日光透出云层,清亮明净,柔伽果真带着侍女出宫玩去了,江涵知道后派了几个暗卫跟着,自行去了太后宫中。
前天夜里把柔伽带到湖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戚葭的事也顺着漏了些猜测出去,无外乎围绕着才人惹怒皇上,皇上深夜闯进玉漱宫不说还和公主双双落水的事议论,这种事原本便是旁人知道的越少,给人留有的想象余地便越多,免不得越传越离谱,纵然江涵将其压了下去,还是被太后看出了端倪,一早把戚葭叫到自己宫里,生了不小的气,下了朝便吩咐人把江涵传了过去。
江涵才宫门,便察觉到了那股子不正常的气氛,浓厚的檀香味都盖不住。
殿中不时传出几声低低的饮泣,戚葭跪坐在榻边,不敢抬头,手里捏着帕子拭泪,太后靠在榻角,胳膊斜压在一方帛枕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江涵敛了神色,上前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半眯的眼睛这才睁开,丝毫不掩话中怒气,斥道:“你们两个,办的好事!”
江涵略一皱眉,道:“是儿臣莽撞,母后息怒。”
太后冷冷哼了一声:“你哪里是莽撞,简直沉稳之极!戚葭入宫一年有余,到现在…到现在竟然还是处子之身!皇帝要把哀家的话置于何地?”
她说完,不待江涵回答,又指向戚葭:“哀家一向看重你大方端秀,善解人意,才放心着你入宫,倒不想有朝一日,竟也做出这等狐媚惑主的事来!若是那脏药伤及龙体,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戚葭浑身战战不停,眼泪冲掉残妆,狼狈可怜,手背掩面抽泣道:“妾身怎么敢?那药于龙体半点害处也没有的,昨晚葭儿是一时蒙了心,可是姑母,葭儿斗胆请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嫁人岁余,夜夜空守,谁又能熬的住?葭儿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哀家也想知道,足四百多日,何以仍无法半点让皇帝接纳的了你?后妃失德!”
戚葭眼睛蓦地一睁,又羞又愤,眼眶里的泪珠啪嗒一下便落了下来,簌簌流个不停,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太后拍着胸口,顺了两口气,闭眼道:“哀家知道,此事皇帝也脱不开责任,亦不想重罚你,只当你是一时想不清才犯了错,且降为淑媛吧,禁足两个月,好好在自己宫里静一静心。”
这个处罚的确是极轻的了,太后实在没有如何动她,戚葭抬起红肿双目,看了太后一眼,深深拜倒下去:“多谢姑母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