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袖口落出一小张纸片。
卢浩已经随着长孙霓裳的侍婢走了,我趁他们不注意,去拾起那张纸片,展开之后仔细一看,上写着“卢浩然”三个字,而字迹却是韩谨的,而那三个字左边留出很宽的位置,边缘整齐,右边却是离边缘甚近,边缘毛躁,似乎被撕过。
这却是什么意思呢?
“伯英,快些呀。”前头卢浩已经转身催促了。
我只好将那张纸片重新团作一团塞回袖中,快步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卢浩跟我年轻的时候很是相像,什么事都能不放在心上,唯一在意的,便是个“吃”。恰好公孙霓裳不仅会跳舞,还做得一手好菜,与凌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倒也乐得蹭吃蹭喝。
那回公孙霓裳所做的菜,她取名雪霞羹,乃是采芙蓉花去芯去蒂之后用清水焯制,然后用高汤与豆腐同煮,加姜、盐、胡椒等佐料调和,鲜美无比。这道菜里芙蓉与豆腐红白交错,的确仿佛雪霁之霞。配着公孙霓裳拿出的珍藏许久的陈酿,我竟吃下去不少。
只是卢浩有些不喜欢那个味道,也没吃几口。公孙霓裳便说要重新替他做些吃的来。
我到底不敢在外头耽搁太久,毕竟娉婷的醋劲很大,若是因此跟我闹起来,又平白给自己招了麻烦。何况我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还需费些心神去陪旭轮。
于是趁着公孙霓裳去做菜的功夫,我坚持要告辞,只留卢浩一人在红袖招。
我是骑马回府的,但还未行至府上,便觉得腹痛如绞,不得不伏在马背上,暗想究竟是为何。
骑惯了的马儿却忽然一绊,跪倒在地,一下子将我甩了出去,没给我留细细思索的机会。
破风声擦着耳际远去,凭我多年来与兵器打交道的经验,断定出那是一枚飞镖,我连忙就地一滚,远远避开。果然,我方才立足的位置,一下子扎了四五枚飞镖,刀刃还泛着幽幽的蓝光,似乎是淬了毒。
绊马绳、暗器、剧毒,这是要我的命啊!
上朝我是不会带兵器的,唯一能防身的就是一把藏在腰间的匕首。腹中的剧痛又使我站不起身来,不得已,我只好拔了匕首握在手中,单膝点地,蹲在那里,向黑暗中喝道:“何方宵小?”
自然是没人应答我的。我呵斥完后,黑暗处倒是一下子闪出几条人影,手持长刀向我劈来。看他们握刀的姿势,竟与那日刺杀先帝的刺客一样。
若在平时,我自然是大喜过望,定会轻易擒下。只是那时身体不适,连站起来都没力气,能从他们手下脱身便很是不易了。我只能蹲在地上,全身紧绷,等着那些杀手主动上前。
本来是需要上朝当值的一日,只是下值后才与卢浩到了红袖招。宫里的东西不会有问题,也就只有在公孙霓裳那里吃过东西。卢浩不是个喜欢吃豆腐的人,所以没碰多少,但我是来者不拒……所以是公孙霓裳算好了要对我下手!
终于,一刀劈了过来,我强忍疼痛,举起匕首去挡。幸而我的匕首是用精铁特质的,说是削铁如泥吹发立断也不为过,当即便截断了那把刀。只是因着腹中绞痛,我的身手也迟钝不少,能挡下第一人,勉强挡下第二人,但第三人第四人再围上来,我便越发力不从心。
果然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了,竟连这点伤痛都应付不了。
我的马并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收到这样的惊吓,早就翻身起来跑远了。不得已,我只能自己站起身,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前冲。
离敲闭门鼓的时间近了,自然是有金吾卫巡街的,我运气倒好,冲到坊门前之时,正巧一队金吾卫路过,领头的乃是李信。
“诚望……救……”我一下子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李信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眯眼打量我半晌,一言不发。
他难道……不想相救?
待我身后的刺客追了上来,李信忽地一下子拨转马头,高声道:“犯了宵禁,冲撞金吾卫,还当街斗殴,不知悔改……立斩无赦!”说完,便打马离去,显然是不想亲自动手。
闭门鼓尚未响过,便算不得犯夜,何况犯夜也只是拘禁,便是当街斗殴也罪不至死,他居然下令立斩无赦……我倒是忘了,一直怀疑那公孙霓裳是楚煊的人,而查起来那红袖招背后金主又与楚煊所纳的出身商户的妾室母家有些联系,李信又与楚煊是同一阵营之人,大约也是知道楚煊是想杀我的吧。
到底是从前有过命交情的,只是后来政见不同,便少了来往。只是我一直以为交情尚在,断不会有拔刀相向的一日。
谁知从前的交情竟是半点都不重要的,在权势面前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说抹去便能抹去。
金吾卫由李信统帅也好几年了,何况近来李信还救驾有功,金吾卫上下自然对他十分信服,哪怕他下令诛杀我,也没人说出半个不字,只是拔刀便朝我砍下。
也算是纵横沙场半生了,想不到我没死在战场上,却要了结在自己人手上。
一瞬间万念俱灰,迎着漫天的刀剑,就要引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