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拿出本年经费一部分做生意,倚靠权势,只要自己脑子清醒,就没有不赚钱的。赚来的钱会在年末补完之前抽调的,这样年年积累,这用于做生意的钱是越来越多。北海水师上下都能分润,然后做生意就成了惯例。
就算上面知道了,也没人说过什么。水至清则无鱼,这一拨打死了,换上来的新人也是一样的。这样,还不如一直用着之前的,好歹他们早就熟悉水师事务了。
祯娘对这种事没有一点好感,她生平最恨的之一就是贪腐。她可以给予手下人更高的薪资,却不能容忍他们在贪污钱财上做太多文章。她的好处是,手底下有这样的人,只管换新人就是了。
商场上可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小题大做,和她说什么水至清则无鱼。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账目上一惯看管的十分严格。然而官场上的麻烦在于,大家竟然已经到了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地步,向这个妥协。想到周世泽的性子,祯娘简直心里可怜他,要在这里面打滚。
祯娘挥挥手道:“罢了罢了,这些事也不用说,说了没用,交给别人烦恼,我也就是算个账,以及帮忙想主意。要我来说,贪些公款去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其实上下都是这样。那么这原先的会办怎么拉下马的,你们可知道?”
两人都是点头,确实是这人触碰到底线了。数额巨大是一回事,买来的东西不堪使用是另一回事。层层分润之后,剩下多少银子就花用多少银子吧,就算不多那也比红毛夷人那边几百人的装备阔气。最怕的就是原来那会办那样,收了人家顶高的回扣,拿来的是掺了沙子的弹药和常常炸膛的炮管,那才真是比敌人还可怕。
点明了这件事后祯娘又道:“我家老爷也不求别的了,他想的实际,只要能得了质量好的新船新炮就好。其他军械也是一样,不管他们中间吃掉了多少,最终只要有得用的东西他就不会管其实是管不了,至少现在管不了。”
郑怀羽微微一笑道:“老爷年轻奋进,但同时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没法子,这才是最务实的。俗话说的好,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老爷如今是整个福建水师的家翁,自然是要学会最顶级的装聋作哑。”
定下这个调子,这一次要着重料理的事情也就出来了就是为了福建水师的采购想办法,至少要摒弃原本那样不堪的作风。这个事情说容易是真容易,祯娘一下就能想到好些主意,说难也是真难,其中阻碍太多了。
于是是祯娘负责拟定主意,她自己生意里有许许多多防着下面人贪污钱的手段,只要略微改改就能在水师衙门里使用。而郑怀羽和高文静两个则负责审核,专看祯娘的计划在衙门哪些适合那些不适合,进而修改。
这当然不是一日能完的,实际上又断断续续商量了好几日,这才最终有了个完善的结果结果出来后祯娘当然立刻就要给周世泽,只是这也难,最近他可不是日日都回家。现在水师开始了船上训兵,时常拉着几条船,这就去了远海。中间有个几日不回来,那也是常见的。
周世泽回来那一日,家里伺候的周到。要说他不是一个吃不得苦的人,但是每回到家被照料地舒舒服服,他当然是喜欢的。正换上了一件半旧的中衣,头发湿漉漉地与祯娘说话,祯娘就递给了他自己准备的计划。
微微扶着腰身,站在周世泽背后,接过红豆递来的干爽毛巾与他揩头发。也不说计划的事情,只是道:“这时候天还有些冷,只穿中衣?搭在屏风上的圆领袍儿哪里去了,难道这也不耐烦穿。”
正说着,周世泽就要举手投降。祯娘却一下看到他手臂,眉头皱起来,抓着他的手臂摸了几回,忍不住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上一回说的,医官配的药膏是带着的,怎么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厉害!”
现在周世泽的手臂看起来简直有些可怖,黝黑粗糙是一样,看上去简直像一片片鱼鳞周世泽算是天生皮肤比较白比较细的,原来在九边也只能说是比一般富家公子黑一些,像是蜜色多一些。至于粗糙,大概就是武人常有的样子,他又不是餐风露宿,不摸他掌心,轻易看不出来的。
现在却全不同了,祯娘第一回发现的时候还惊异,以为周世泽是害了什么皮肤上的疾病周世泽自己也不清楚,所以最终只能请了大夫来诊治。这时候才晓得是闹了多大的误会!周世泽的情况在水师里是人人都有的。
那大夫是泉州本地人,本地多得是出海的渔夫水手,一看就与祯娘解释道:“奶奶别慌!周大人这并没有什么的。奶奶不晓得这海上太阳大、风高,还有盐水。坐客船的在客舱里不知道,水师官兵确实在甲板上更多。这样有什么晒不黑的,再有风吹海浪,一层盐水在身,等到晒干了,身上便皱巴巴的,几次下来皮肤都是这样。”
按照那大夫说的,这也不是什么病症,更加没得医药了。只不过开头适应有些难,因为不舒服是当然的。等到后面皮糙肉厚,这就什么都算不得了。只是祯娘依旧让他开了药膏周世泽的伤口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祯娘看了却觉得心口一跳。
周世泽听了只把袖子撸地更高一些,让祯娘能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