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祯娘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记得上回两个丫头生的什么模样了,再看也只觉得眼熟, 想来的确就是上一次的人。这一次她不开口,全都由文妈妈代说, 她的不耐烦已经很明显了,同时也让来人更加心里忐忑。
文妈妈生平最恨这个,冷着脸道:“按理说是长辈的赏赐,我们奶奶没得不收的道理。只是家里进人没得身契,将来怎么管教?哪里做的不好是管还是不管,管的话,又不是人主家。不管的话,由着人做坏家风的领袖?”
那管事听的额头冒虚汗,晓得这不是好应付的,要知道长辈家送来的丫头,就算关了门在自家会管教,那也不会明晃晃的说出来——如今的规矩就是这样,长辈身边就是猫儿狗儿都有体面,既然是长辈手边送来的丫头怎好和平常相提并论?至少嘴上要给体面呢!人却不管,嘴上都不饶人。
管事也不再想些杂七杂八,赶忙道:“上一回真是家里太太给忘了,正是因为这个太太这才让再送一回。连带着两位姑娘的身契也一起拿来了,还说请周奶奶一定放心呢!”
呈上的身契,祯娘只看了一眼,然后就第一回仔细打量这两个送来的‘丫头’。生的还不错,活生生的俏丫环,那些常常会和丫头们牵扯不清的老子少爷应该会喜欢。但是周世泽不会,祯娘心里清楚——没有原因,她就是清楚。
心里呵呵一声,这就是斗法了十几年的人家?未免太不知道周世泽了。她本来打算直接让这两个回去,别真以为她一定要给面子。但想到这一点以后,她忽然觉得兴致缺缺,只觉得没意思,连真的发火生气都没有。
于是开口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我家里何时差了使女使唤!叔祖母们用心也没想到!不过也是,到底成日要照顾家里,在别处上心就不多了。只是长者赐不敢辞,就让她们留下吧,家里也不差养两个闲人。”
一句话连讽带刺,那管事却不敢发一句声,心里还觉得十分庆幸!祯娘不管说什么,总归是认下这件事了啊。于是再有别的也是赶紧磕头,就连那两个丫头,也跟着行礼。
祯娘却不吃这一套,她清楚地很,所以不会觉得那边有什么可怜,自己做得有什么过分。说到底,不论中间如何,肯定是没安好心,她可不是会对针对自己没安好心的人心软的。
再不管怎么示弱,祯娘最后也是话里藏针道:“你回去罢,就与叔祖母说,以后可别再这样客气了。我家也不用操这个心啊!这样下去,我岂不是得回礼?说起来叔祖母家里不是比我这里人手短的多,着实不安呐!”
威胁意味十足,据说回去后鼓楼东街有人砸了茶碗,只是这就是后话了。这时候只有管事心里一凛,忽然觉得祯娘真的和周世泽有一样的东西,那种威势是相近的。心里暗暗叫苦,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总算送走了人,祯娘本来并不打算理那两个丫头——自家做账,正好放在门外等,倒也是一个下马威。只是祯娘本性是顺毛驴,对于欺负这种势弱的没什么兴趣。说到底这种事也不在这些小姑娘,都是后头的人推着而已。
但是让她喜欢,心无芥蒂当作新收的的小丫鬟,看样貌论本事,分派各处,甚至在自己身边,那又做不到了。半年多以前,同样的两个丫头,琵琶和绿琴就是个好例子,人如今还在给祯娘看院子呢。
看院子的活计不是什么好活计,不在主子身边贴身,例如派活儿、涨份例什么的都不用想了。同时还是个清水衙门,这还比不得看园子的,园子里有产出,就是花儿朵儿的卖到药铺香铺,也是一笔收入。
但是这样的差事也不算轻贱,既不腌臜也不繁重,若是只求清静度日,说是正合心意也没什么不对的。给长辈送来的丫鬟,也不至于闹出什么风波来——即使祯娘自己不怕这种小风波,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祯娘如今也打算照此处理,连两人名字也不问,便吩咐道:“安排两个姑娘去兆霞轩罢,我记得年后才送了两个丫头过去,她们年纪也差不多,倒是有话了。另外清两个小丫头去别的院子就是了。”
那两个丫头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给自己‘流放’到不知道哪个院子的意思,这怎么可以!早就知道做下人也有不同前途的两人赶紧磕头道:“奶奶留下咱们罢,是太太让咱们来伺候奶奶的,不在奶奶房里,咱们去哪儿?”
不等祯娘说话,红豆先出声道:“好生没道理!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新来的小丫头还有挑拣差事的道理!说什么伺候奶奶,房里的是服侍奶奶,别的院子里就不是服侍奶奶?奶奶是家里当家主母,满府里难道不是都服侍她!”
说着与旁边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奶奶的话白说了么?送两个新来的姑娘去兆霞轩——留着她们惹奶奶生气么。”
底下人中机灵的几个婆子媳妇,立刻出头,立刻拉着两个丫头出了正院——到底才十五六岁,也没见过大场面,一时也是愣住了。就算知道自己这样来历,当家主母没得好脸色,却也没想到有这样直截了当,中间连个客套都没有。
等人送到兆霞轩,有人与专管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