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望向庞辙严,指着总管又气又笑地道:「你瞧瞧他、瞧瞧他?他是非要咱们欠尽他就对了,在这儿待几十年了,连给他做件袍子他都推三阻四的。」老门主起身感动地握住老曹双手。「唉!这世上还有谁似你老曹这般忠良,连件袍子都不肯要,您真是太让我汗颜。」
「什、么、话!」曹老激动反驳。「您才是德高望重、世人景仰的上人啊,拿我老曹跟您比,简直侮辱了您啊!」
「您千万别这么说……」
两人互相说着吹捧的话,庞辙严只微笑听着,静静审视庞式秘籍。
* * * * *
雪镇日飘着,这个冬季的雪下得比往年还要凶猛。
等待着和师父离开庞门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怕惹来麻烦,及众人敌意,梦蝉只敢胆小地躲在暂住的西厢院落里。窗外细雪纷飞,又是一个冻死人的早晨,又是无趣的一天。
梦蝉单膝跪在椅上,一手撑着木桌,一手探出窗外,接住了棉絮般轻盈的雪片,她接了一片又一片,这是个无聊的游戏,尽管如此她仍情愿困在这小小隐匿的地方,好过出了院落,和那些充满敌意的庞门师兄弟们打交道。
尽管那可以增加她看见师父的机会,尽管……她有多么渴望见着他,然而她就是没胆踏出院落半步。
还是安分地乖乖躲在这里就好,她想着,翻身,双肘搁在窗棂上,上半身探出窗外,她仰望屋檐凝结着的晶莹的冰柱。她望着,张唇呼一口气,一团白雾升起,春天什么时候来?好冷。
她又呼一口气看它飘上屋檐,头再往后仰些,霎时她眼一睁彷佛看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她火速翻身站定,确定她所见不假,立即跳起来将窗子用力关上,冲向门口把门闩上,随即转身将桌子推向门口,让桌子对牢紧闭的门扉,身子靠着桌子,咬牙使劲地抵着,不料「砰」的一声──
来不及了,门被踹开,门板撞上桌子,桌子击上梦蝉肚子,然后她眼一瞠,放手,弓身摀住撞疼的腹部,同时听见凶狠的声音响起────
「x的!你站在门口干么?」师娘瞪住痛得五官扭曲的柳梦蝉劈头就骂。她抬起粗壮的脚一踹,就将梦蝉妄想挡住他们的桌子踹得四分五裂。登时梦蝉惊恐得魂飞魄散,想象自己若有幸被那肥腿一踹,下场恐怕不会比桌子好到哪里。
「柳梦蝉,今天咱们将事情作个了断!」师娘凶恶地说着,然后焦虑地在房里踱起步来。
来的还有卓菲,她看起来瘦了一大圈。她偎在虎背雄腰的师娘身侧,益发显得楚楚可怜。
梦蝉猜想她被师父善意的谎言伤得很厉害。
另外还有个看来较正常、清秀斯文的年轻男子,他提着一只黑色箱子沉默地立在师娘身后。
现在,柳梦蝉清楚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抑或是死期将至?
眼前三个人俱都瞪着她,她头皮发麻地退到床前。「呃……你们要谈什么?」
「我要知道自己输得多惨!」卓菲瞪住梦蝉,然后她深吸口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你老实回答我,绝不要撒谎,我保证一定冷静。你……和庞辙严好到什么程度?」
「这个……」这实在很难清楚回答。
「他吻过你了是不是?」
「吻!」梦蝉想起那次师父为了救她才……她望着卓菲,吞吞吐吐很紧张地、决心否认到底。「那个……其实……其实是……」她脸色发青,语无伦次,冷汗直冒。卓菲一见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立即自以为是地下了结论。「啊!八成是吻过了!」卓菲气得踹床。
梦蝉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床上。「冷……冷静。」梦蝉忙解释,她急急辩解。「你别气,你听我说,虽然是嘴对嘴,可是……」真是愈描愈黑。
「该死!」卓菲抱头咆哮。「我不要听细节──」
梦蝉被她那几近发狂的模样吓得噤口,开始很不争气地颤抖起来,眼睛立即蓄满泪水。呜呜……师父呢?救命啊──这些人都是疯子,她还记得师娘是怎样将那些大男人摔来摔去的,太恐怖了!她抖得如似风中落叶。
师娘拍拍卓菲肩膀。「孩子,冷静!咱们是来解决事情的。」
卓菲点点头,她很用力地深吸口气,重新冷静面对柳梦蝉。
「那么──」她咬咬唇,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吞吞吐吐开口。「你们……你们睡过没有?」
睡!梦蝉缩着肩膀,恐惧地望着卓菲凶狠的目光,她小嘴紧紧闭着深怕再说错半个字,这次要再答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