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忽然颓唐,女子心有不忍,劝道:“其实庄周也好,蝴蝶也罢,都是书中的故事罢了。虽是初见,可我观你面善,倒是有缘,你可愿与我同行?”
司岄抬起脸来,愣愣地看着那女子。“你……你要带我一起?”
帘子忽地打起,方才那小丫头端着一壶温酒弯身进来,见状忙道:“喂,你直勾勾盯着我家小姐想做啥?”
“飞岚。”女子柔声喊她,又道:“莫要吓着人家。”
“咳,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司岄有些赧然,她一向如此,人家待她客气,她便要双倍回报。同样,待她刻薄,她也是双倍奉还。此时见那女子对自己以礼相待,温柔有加,心中感激,脸上却仍是平静,只暗暗定了心,横竖是不知道自己穿到哪里了,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在这什么九凤王朝里可是无亲无故,不辨东西,若是这美人愿意带着自己,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基本常识还是要有,好歹也要先问问人家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不然就这么糊里糊涂跟着走,也显得自己太弱智了。
小丫头给两人都满满斟上,刚温过的清酒,丝丝缕缕的热气缭绕着酒香,盈盈扑鼻。司岄端起酒杯,礼貌致谢,却换来对方一个意味不明的白眼。她挠挠头,又觉有些好笑。
“些须薄酒,于伤势无碍,但饮无妨。”女子轻声说道。
“多谢小姐。”司岄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温辣冲喉,片刻后,胃部渐升一股暖意,缓缓通达全身,很是舒畅。
“鄙姓云,小字卿梧。”女子轻抿一口,见她倒是爽快,不由粲然一笑。
“怎么写?”许是一口温酒下肚,身子惬意了,脑子便转着慢了,司岄打了个酒嗝,下意识问道。
女子顿一顿,指尖轻沾酒水,在面前地踏上书写起来。
不多片刻,“卿梧”二字赫然端现,字迹秀丽,大气隐于笔锋,好一手簪花小楷。司岄虽是不谙风月,却因为专业的缘故,书法、绘画皆有所修,此番见女子露这一手,不禁脱口赞道:“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卿梧,真好的名字……字也写得真好。”
“回礼?”女子俏皮笑问。
司岄一怔,想起刚才女子夸赞自己名字的事,忙道:“当然不,这是真心话。”见对方不语,她顿了顿,又道:“卿梧,我这人从来不说违心的话。”
似是未曾料到她竟爽快直称其名,女子微微一怔,须臾,面泛笑意。
司岄自取了酒盏满上一杯,举起酒杯朗声说道:“虽然还是搞不清状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卿梧,你救了我,从此你就是我的恩人。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也不知能做些什么,恐怕都无一技傍身,蒙你提携照顾,以后结伴同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直说无妨。”认了命的司同学开始入乡随俗,一番话说得自己鸡皮疙瘩满身,却也并非不诚。
女子掩唇一笑,执杯相对。笑道:“既如此,往后我便唤你阿岄,可好?”
与她眉眼相对,只觉精神放松,无比妥帖。司岄心中一动:“好。”
凤壤城郊僻静的官道上,一辆棕红色的双驾马车正徐徐而行。
帘幕低垂,马车中隐隐传来三两语声,或轻柔,或娇憨,或激昂。不消说,激昂那种气质,定然是属于某个刚刚认命接受事实承认自己穿了的某人无疑。
“我不穿这个!”司岄躲在精致的水墨屏风后,模样却半点也不精致。蓬头垢面,脸色不善。“这个也太娘了。”
“娘?”小姑娘飞岚眨巴着双眼,双手托着一件藕粉色软纱百褶长裙。
“对,很娘。”司岄叫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十岁以前穿过裙子,更别提这种长到脚踝的裙子,太娘了!”
飞岚不满道:“你这人当真古怪地紧,咱们国家的女子都这样穿,似你那般打扮,出去叫旁人瞧见不当做女疯子才怪。”
“当成女疯子也比娘炮强。”司岄抵死不从。
“你!当真不识好歹!”
“飞岚。”云卿梧温声制止了两人的斗嘴,劝道:“阿岄,飞岚的话虽不中听,可道理却是对的。你原先那身衣裳……委实有些……”她迟疑了片刻,似乎也不知如何表达为好,一脸为难地望着屏风。
见云卿梧开口,司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矫情,只是这种长裙我真驾驭不了。我穿着走不了路,会摔跟头的。”
她这样一说,云卿梧颇觉好笑。“阿岄,你来的那处地方,姑娘们都好似你这般么?”
听到她的笑声,司岄更觉不好意思了,迟疑着说道:“倒也不是,也有不少女孩子是和你们一样的,留很长的头发,穿很长的裙子。”
“那你怎么不这样呢?”云卿梧认真地问她。“明明生得周正可人,偏要胡乱打扮,何苦来哉?”
毫不夸张的说,司岄觉得自己的两只耳朵正隐隐发烫。周正?可人?!天爷啊……这是说的她么?“哈、哈哈,卿梧,你可真逗,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我的,感动。”她慌不迭地寻了句话讲,聊以缓解尴尬。
“喔,是么?”云卿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