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过须臾,陈甫远远而至,跪倒便喊:“罪臣陈甫,叩见陛下。”
“何罪之有?”妘梓穆淡然起身。
满室龙涎沉香,惹人昏昏欲睡。而在场之人却俱都警醒精神,无一人敢轻慢松懈。
陈甫额头新汗淋漓,也不敢抬手去擦,道:“罪臣……罪臣没能维护好禁宫秩序安全,没能保护好辅国大将军的安危,请陛下与大公主放心,罪臣一定竭尽所能,尽快抓捕明统领归案!”
“抓捕?”妘梓穆斜一眼妘青寰,后者一脸怫然,道:“明徽剑伤儿父,其后不过半晚,父亲便不治而死。于公,父亲乃本朝辅国将军,母皇的第一皇夫,身份尊荣不必多言;于私,父亲与他手足至亲,他谋杀朝廷重臣为不忠,残害同胞手足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徒,有何资格当母皇御前侍卫统领?有何脸面继续苟活于世?”
“明德先动手,明徽不过是为自保,刀剑无眼,伤损也在所难免。”妘梓穆冷冷开口。“那日他二人兵戎相见,朕也有所耳闻。明德不过皮外轻伤,因何不治而死,皇儿不去彻查一下么?”
“母皇这是什么意思?如此公然袒护明徽么?”妘青寰怒道。须臾,又收敛容色,古怪一笑:“难怪,这半年来宫中早有传言说母皇年迈,耳根变软,有些人便越发吹起了枕边阴风来。看来那明徽当真野心不小,倒是儿臣一直小觑了他!”
“青寰。”妘梓穆望她一眼,面带不满。
“母皇何必动怒?”妘青寰微有不安,却并不愿服软。“若母皇心中无私,但可下旨捉拿逆贼明徽,以慰儿父在天之灵!”
年迈的女帝很快压下怒火,疲惫揉眉,顾氏忙为其轻轻按摩。妘梓穆休息片刻,缓缓睁开双眼。“传朕旨意,陈甫,你带人封锁禁宫内院,外城由储统领负责,排查进出,务必尽快找回明统领。”
“臣遵旨。”
“记住,朕要活的。”妘梓穆意味深长看一眼妘青寰,脸色沉峻。“辅国将军究系因何身故尚未水落石出,朕不想再看到任何伤亡。”
“是,臣谨遵圣旨。”
“退下罢。”妘梓穆疲惫摆手。
“母皇!”妘青寰想说什么,却被妘梓穆抬手打断。“朕要休息了,青寰,你也退下。”
妘青寰并不甘心,仍试图表达己见
“青寰!”妘梓穆猛一回首。“你记住,朕还没有死,只要一日不死,这天下便仍是朕说了算,而不是你!”
“朕一日不死,入主东宫究系何人便是未知之数。你莫要机关算尽,愚人愚己!”妘梓穆想是动了真气,额前青筋隐跳,眼底已然迸出冽冽杀意。
顾氏被女帝勃然的怒火吓坏了,连连低声劝慰:您的身体可不能妄动真气啊。”
“未知之数?”妘青寰惊得后退一步,震震望着面前那年迈的女人,当今天下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她的母亲。那一双老去的双眼虽神光暗淡,中气也不稳足,然而多年称帝的气势与余威,却是深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