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曲离潇上前一步,媚眼灼灼,一瞬间,仿佛数朵明艳在眼底盛开。
靳羽呆呆看她,只觉眼前光华难掩,这女子的双眼不容深望,每每望去,都仿佛魂灵也要深陷,万劫不复。他动了动唇,父亲严厉刚正的秉性与容貌忽地在心头转了几转,只稍有迟疑,便被那女子轻易看透。
“靳羽。”她柔声轻喊。
“我答应过父亲,绝不会透露此人行踪,他……他与我父亲多年相交,我不能毁了父亲清誉,我不能……”
曲离潇眼眸轻转,须臾,与之拉开距离,容色也恢复平淡。“此番相见匆促,尚未问你所为何来?”
靳羽本为她柔情所迫,在私情与忠孝之间天人交战甚是难过,可此刻见她远离,却更加焦躁痛苦起来。“不要逼我……”
曲离潇轻笑一声。“青葙镇虽小,可出了镇子便算真正离开凤壤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似是自言自语,一双妙目却始终望着面前正烦恼不堪的男子。
“离潇……”如此冷寒的天气,靳羽却额间冒出细汗,掌心也是洇湿。
忽地,她红唇轻启:“十,里,亭。”
靳羽猛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看来我猜对了。”曲离潇睨着他,似笑非笑。青葙镇往东,距离客栈不远处有一座古亭,名为十里,据闻昔年曾是两名生死至交长话别离,多年后又再度重逢的地方。因两人情深意笃,曾两度携手漫行十里,故名“十里亭”。明徽既与靳父为故交,又约在青葙见面,所选之地必然是这颇有故人之情的十里亭,而眼下,靳羽的表情更是笃定了她的猜测。这男人从来莽撞有余,心思不足,要从他口中探出消息一点也不难,只是没想到,他此次竟对自己多有抗拒,三番四次回避问题,看来,这件事委实不同寻常,只怕并非是那妘青寰为报父仇如此简单。
靳羽颓然坐下,热汗渐渐冷却。情知再坚守也是毫无意义,眼前这女子聪颖狡黠,只怕从自己的行踪早已猜出自己所为何来。沈思菲既为她所用,以无音山庄的财力,查知明徽与他靳家相交之旧事,根本不难。他叹了口气,双手抱头,喃喃低语:“父亲,孩儿不孝。”
“噗。”曲离潇笑出声来,见他懊恼抬头,她俏皮地勾唇,“你并没有透露什么啊,靳羽,是我在问你,可你……残忍地拒绝了人家。”
“我……”她这样一说,靳羽果真内心平静了不少,又被她似娇非嗔的语气击倒,于是父亲的威严便彻底抛在了脑后。他痴痴看她,眼底满是纵容。“我怎么会舍得拒绝你呢,离潇。”
“你们这些男人啊。”曲离潇掩唇一笑,眼底却平静无波。“太平时候都是口口声声说着要对人家好,可事到临头,便推三阻四,借口多多。”
靳羽想伸手抓她手腕,却被她灵巧避过,他不禁急道:“怎么会呢?离潇,别人我不知道,可我靳羽对你,几时言出不践?”
“是与不是,我自有眼看,有心知。”曲离潇道,语气似有怪责,却又娇气可怜。
靳羽急道:“可是要我将这颗心挖出胸膛,捧给你看,你才肯信我?”
曲离潇转过脸去,如孩童一般微微噘起嘴来,并未作答。
靳羽沉叹一声:“罢罢,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曲离潇凝望着他的眼睛,许久,轻轻笑了。“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纤细绝美的手指缓缓自他颈项掠过。“靳羽,我还能相信谁呢。”
靳羽胸膛一热,顿觉全身充满了力量,破天裂地,无所不能。
“那人被朝廷通缉,甘冒大险也要露面,怕不是单单为了借你冀州靳家保命如此简单吧。”曲离潇半垂眼眸,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靳羽微有迟疑,很快点头。“是。”
“很好。我再问你,此番会面除你二人,是否还会有第三人出现?”
“这……”靳羽眉头微蹙。“父亲只交代我来青葙镇与他见面,护他周全,至于其他事,概没有交代。”
“这样啊。”曲离潇一指轻扣脸颊,“你们约定何时碰面?”
“如无意外,明晚子时在十里亭见。”
曲离潇点点头,抬眼,望着面前那正痴痴看向自己的男子,满意地笑了。
“靳羽。”
“嗯?”
“你刚刚散了迷毒,不宜太过辛劳,时间还早,不如多休息一会。”
“我不累,我……我想多看你一会。”靳羽红着脸道。
“可是我有些乏了。”曲离潇懒懒地说。
“那,你去休息,我就在一旁看着你。”
“美得你。”曲离潇嗤得笑了,屈指在靳羽额间轻轻一弹。“别扰我,晚些时候醒了,陪我吃饭。”
“……好。”
呆呆看着那女子施施然开门而去,好半晌,房内的男子仍是一脸痴迷,眼神闪亮,难以自拔。
“宫主,宫主。”莳萝一见到曲离潇的身影便急忙迎了上来,“您怎地现下才回来,奴婢为您暖了褥子,这都冷了一趟了。”
“莳萝,我是不是老了。”曲离潇却答非所问。
莳萝呆了一瞬,只当是自己听错了,老?她那容貌睥睨天下,从来自负美丽不可一世的宫主曲离潇……她居然问出这样一个不自信的问题来?“宫……宫主……”她迟疑着,不知如何措辞。“您怎么会老!”
曲离潇许也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