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倒是稀客。”高太后对温太妃说明高十一娘的变故时,牧碧微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孙氏一袭石青宫装,姿容绝代,牵着新泰公主的手下了步辇,闻言,便淡淡的道:“新泰惦记着与她阿姐玩耍,怎么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牧碧微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有些意外孙氏这回这般按捺不住,甚至到了亲自登门的地步,却也正中她的下怀,便抿嘴笑道:“娘娘玉驾莅临,妾身这澄练殿里可谓是蓬荜生辉,何况西平一个人待着到底也寂寞呢,若能与新泰公主一道玩耍,她们姐妹亲近,正是应有之理,妾身怎会不欢迎?”
孙氏脸色这才略为缓和,她因形势所迫,虽然是主动登门,到底觉得颜面无光,如此被一路迎到殿上,牧碧微命挽袂引了新泰公主并一干祈年殿侍从去了西平公主处,陪着孙氏说过几句场面话,孙氏便无心继续寒暄,开口道:“牧宣徽自来聪慧,本宫是个直性.子,如今也不是大家磨辰光的时候,就直说了罢——南使的事情。”
牧碧微看了眼左右,小宫女们都自觉的退了下去,只留了稳重而可靠的宫人伺候,她这才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事情妾身也听到了,桂魄宫空着,总归六宫无主是不好的,咱们陛下年少俊美,也不怪南齐的公主亦惦记上了。”
“六宫无主不好,这是正理。”孙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只是我北梁人才济济,正宫皇后,又怎么可以叫南人来觊觎?”
见牧碧微但笑不语,孙氏也晓得她的意思,轻咳了一声,肃然道,“自然,咱们一起在这宫里头,都是侍奉陛下的人,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只不过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比之南齐那陌生的公主,总是咱们才是自己人,你说对不对?”
听了孙氏这明显示好的话,牧碧微嘴角一勾,含了笑道:“右昭仪说的是。”
孙氏耐着性.子等着,却见牧碧微说了这话却就不开口了,这摆明了没什么诚意,但话又说回来了,牧碧微如今还只是一个宣徽,虽然姬深还没把她忘记,但就是她才进宫的时候,姬深也没喜欢她喜欢到了立后的地步,那桂魄宫离她的距离可不近,她对阻止南齐的善福公主嫁来北梁兴趣不大,也在情理之中。
沉吟了片刻,孙氏到底觉得还是要争取到她至少出手才好,便索性直言:“你进宫也有三年了,如今也是一宫主位,这长锦宫里的事情件件都是你做主的,想来也知道了这样的逍遥日子,不说全部,但与宫里没有皇后大有关系,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妾,上头有主母和没主母,这过日子的放心不放心也是两回事呢。固然皇后不能学着坊间的主母将咱们卖了,但她执掌凤印管头管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况皇后若是出自南齐,更涉及到了邦交,寻常错处,想夺她凤印都难!”
孙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直指牧碧微担心的地方——对于妃子而言,除非自己有望后位,不然,自然是索性没有皇后的好,就是不说没有皇后还能存一份指望,至少也能自由些,遇见个恪守礼仪的,晨昏定省,也不件轻松的事儿,更别说其他地方受到的管辖与限制了。
这也是牧碧微的意思,她也不希望善福公主的这件婚事能成,不过,孙氏起先的意思,却是要牧碧微反对善福公主为北梁皇后的同时,支持她做皇后,牧碧微自然不肯同意。
如今孙氏退了一步,只寻牧碧微议了如何阻止此事,至于桂魄宫的主人到底是谁,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这个合作,牧碧微倒可以考虑,她凝神思索片刻,才慢慢道:“南齐公主到底是远道而来……”
“那就一定在邺都没根基吗?不见得罢?”孙氏冷笑,“那使者投书,问候的可是温太妃!你别说太妃在宫里,又还有太后在!咱们太后许多事情上还得向这位太妃问计呢!更别说高阳王如今就要大婚,陛下对两个嫡兄不满,对高阳王却没什么恶感的,假以时日,谁知道高阳王会不会成了那位公主的臂助?那公主的生母封贵妃,可是温太妃姑母的外家!到底也算是转着弯的一家人呢!”
“这一家人也太远了些。”牧碧微受温太妃大恩,自然不能看着孙氏疑心温太妃,甚至可能会对高阳王产生敌意,所以不紧不慢的说道,“依着妾身来看,太妃与高阳王,却是未必喜欢这使者呢!”
孙氏眉一挑:“哦?”
牧碧微似笑非笑:“那国书里说的好听!可温太妃的姑母……也就是南齐元裕皇后,当年若是有意看顾温太妃,又怎么会咱们到了这封国书,才晓得温太妃的来历?”
孙氏若有所思。
“若是妾身遭逢不幸,只一个姑母富贵,偏又对妾身不管不问,便是妾身过的也不差,心里总也怨她几分的。”牧碧微冷笑了一声,“依妾身说啊,这阻止南齐公主为咱们北梁皇后的事情,恐怕还是得请教温太妃呢!换作了妾身是太妃,可是一点也不想看见封家人!”
孙氏犹如梦醒,猛然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倒是本宫糊涂了,还以为温太妃与元裕皇后多年不见,如今听得与她有关的人想来也是亲切的,却忘记了太妃恐怕这会正怨着呢!”
“还有一件。”牧碧微纤纤十指在唇边点了一点,微笑着道,“如今邺都都在议着高阳王的婚事,那使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眼节骨上来,说的还是善福公主为后的事情,右昭仪想,若是此事成了,